霍忠义｜给世界一张笑脸·这个时代，更需要捡拾
文摘
文化
2024-09-06 06:02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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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世界一张笑脸
我对马克·吐温的崇敬来自多年前读过的一则故事：他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部分国会议员是狗娘养的。”自然，这激起了全体议员的愤怒与抗议，他们纷纷要求马克·吐温道歉，在同一报纸的同样位置。马克·吐温谦卑地接受，并在道歉文章里这样写道：“上次我文章里说‘部分国会议员是狗娘养的’，我知道我说错了，现在我郑重地将这句话更正为：‘部分国会议员不是狗娘养的。’”这就是幽默大师。马克·吐温一生其实就是幽默的一生，是带给世界欢笑的一生，然而，他却对幽默下了如此的定义：“幽默真正的源泉不是喜而是忧，因此天堂里没有幽默。”既然天堂里没有幽默，那么幽默一定在人间，在苦难的人间！因为幽默足以稀释苦难，所以人人喜欢。而马克·吐温晚年的经历就恰似一篇幽默文章。19世纪70年代，马克·吐温发表文辞更加激烈的讽世言论，激怒不少人，其中包括旧金山警察局的局长，他以诽谤罪把马克·吐温告上法庭。虽然吃了官司，可是这无法改变马克·吐温特立独行的处世风格。布鲁诺临死前面对宗教的熊熊烈火，他依然大声说：“即使高加索山上的冰川也不能冷却我心头的火焰”，马克·吐温正是如此。他不改本色、依然故我，笔端讽世疾俗的言论更加辛辣尖锐。有的报纸不敢登他的文章，他就立即给别的报纸。他不停转换阵地，用幽默诠释着自己的人生理念。后来，马克·吐温有了点积蓄，他又不安分起来，想做生意赚大钱。但他毕竟是文人而非商人，虽然他文才斐然，却于商外行，结果在涉猎出版、制造蒸汽机、排字机等等行业后，他一败涂地。59岁时，法院宣布马克·吐温破产，债权人竟然有96个之多。按照法律规定，破产的马克·吐温无须还款，他依然可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继续写点自己喜欢的幽默文章，或者去雪山溜溜冰、去海边游游泳，和同道者一起组织一些无关痛痒的沙龙……只要他愿意。可是，马克·吐温居然夸下海口，要将所有他已经不用归还的欠款全部还清。没有债权人相信他的话，大家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他欠的是一笔巨款。出乎所有人意料，马克·吐温从此开始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为人演讲，在观众的哄笑、思索中，他传播着自己的理念，并将酬劳收入囊中。四年后，他居然还清了全部债务。在还清债务后，马克·吐温幽默地说：“这是我有生一来第一次感觉到给别人钱比赚钱更快乐。”没有幽默我们这个世界只会少点笑声，然后，失去诚信这个世界绝对会增加很多哭泣。![]()
这个时代，更需要捡拾
陕西师范大学居西安市南郊。校园内草绿花红，古树参天，假山喷泉，曲径通幽。风景之美，环境之洁，有口皆碑。几年前的一天，一位博士生导师急匆匆地从校园主干道上经过，被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惊呆。一位衣着朴素的高龄妇女正弯下腰去，将道边垃圾桶周围散落的垃圾捡起来扔回桶中，并将其中的塑料瓶装进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尽管老人弯腰捡拾，给这位导师的是一个侧影，但是，他依然发现这是位熟人。为了避免尴尬，他没有上前招呼，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角度仔细观察：是的，是她！自己的师母！师母靠捡拾垃圾度日，令这位导师难过。他迅速向学校有关领导和部门做了汇报。其实，向学校反映这一情况的还不止他一位。这件事情引起学校的高度重视，校领导召开校务会议，专门讨论此事，并最终形成决议：给老人资助5万元生活经费。她叫吴贵云，今年79岁，是师大名教授郭子直先生的遗孀。郭子直，陕西岐山人，1934年秋考入国立北京大学教育系学习。1955年，调入西安师院（陕西师大前身）任教。当时学校初建，校图书馆存书不能满足教学之需，急待充实，而国家百废待兴，上市书籍奇缺。先生爱校如家，急校方之所急，于1956年8月毅然将祖上珍藏及自己省吃俭用、多方搜购的珍、善本书籍、碑帖、图书、刊物等793种计3900余册，悉数捐出，不取报酬，不索收据，不求表彰。这些书籍被校图书馆妥善收藏，躲过了“文革”之灾，至今为教学所用。他幼承家学，师出名门，友于通人；业精甲金，博兼子史，是成就卓著的语言学家和书法家；他长于教学，勤于著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桃李遍地，流誉海内；他治学言必有据，无证不信，崇尚实学，不务空言；他博综群籍以为业，格物致知以为乐，安贫乐道；他为人宽厚平易，温良俭让，明于大义，淡于名利，德高而不傲物，学富而不骄人，颇存古风。先生的道德人品、学识成就在其工作过的凤翔师范学校、岐山中学、陕西师大，均为人称颂。郭先生于1999年1月7日在西安去世，享年87岁。先生去世后校图书馆敬挽：“学广识博惠泽天下士，馈赠珍籍普济读书人”。也许，这就是一所名校缘何如此重视一位没有多少文化的妇女的全部理由。很快，学校资助的决定被相关人士转告于郭夫人。夫人听后微微一笑，她认真地告诉来人：“我现在生活很好，没有任何困难。郭先生去世后，学校给我一直发放补贴，孩子们也经常给钱。我为什么捡垃圾呢？说实话，我看不惯美丽的校园里哪怕一丁点的不干净。再者，劳碌了一辈子，没有事做就不舒坦。”最终，她谢绝了那5万元。而比郭夫人这个捡拾故事更早的，还有一次更大的捡拾行动。1945年，郭子直回到故乡与同窗张云锦两人创办岐山高级中学。当时办学条件非常艰苦，经费奇缺。为了维持正常的教学工作，在郭张两位先生带领下，全体师生教学之余走出校门，四处捡拾废铁。带回学校烧炼熔铸成各种铁器制品出售，所得费用全部用于教学开支。“熔铁铸人”，这四个让人眼眶发热、热血沸腾的字眼作为岐山中学的校训流传至今。秉此校训，现已为陕西省标准化高级中学的岐山中学，为祖国建设事业输送了大量人才，他们活跃在大江南北、各条战线！郭先生去世后，那些年逾古稀的学生们，扶杖相约前来送行，后又自发捐款在岐山中学树德教碑，碑文只有四字：“教泽流长”！难道，捡拾行动真的可以传承吗？从捡拾一块废铁到捡拾一片垃圾，不同的弯腰，相同的情怀！老人捡拾的，正是被我们遗弃的。老人拥有的，正是我们稀缺的。时代飞速发展，要求我们每个人快速奔跑。可是跑得越快，丢失的东西就会越多；丢失的越多，越需要弯腰捡拾！![]()
霍忠义（1971年2月1日-2019年5月14日）：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教授，文学创作研究所所长，长安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民俗文化与艺术创意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读者》杂志全国百名签约作家之一，第十五届（2010年）西安市十大杰出青年提名奖获得者，散文代表作有《死神也怕咬紧牙关》《父亲的冰糖葫芦》《以爱的姿势倒下》《初恋的音乐盒》等。![]()
《雍州文学》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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