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窦家庄北坡登象山，站山巅西北望，不远处即窦家湾。从山顶西边顺着去窦家湾的大路向下走约六七个地塄的路程，再向北走完窦家庄四组的农田，就有一条东西小路，路北即窦家湾农田。过此路向北约60米，便是位于窦家湾东山最南边的一处窑院，即窦家湾窦军江、窦军德兄弟俩与铁匠窦军宝两家的窑院。解放前那可怕的七人命案即发生在此处。由这两家窑院崖背向北走约130米，向北下塄坎再向东上一塄坎，便是第二处窑院，即位于窦家湾东山中间的那座窑院。再沿这座窑院北边不远处的一条小路向北走约230米，便是位于窦家湾东山的第三处窑院，也是位于窦家湾东山最北边的一处窑院。
今晨七时四十分左右，我带着《窦氏春秋》等资料，冒着严寒翻越象山去窦家湾窦玺家。路旁草丛中不时有雉鸟飞起。在这清冷的山间坡路上，我也只有与它们为伴了。到半山腰，过大崄窑处，我沿着沟南坡路上山，这便是象山神龙的背脊了。这会儿我已是浑身汗出，不时发热了，只好走走歇歇，让汗出得慢一点儿。不一会儿便来到窦家湾。村内农家居住的多是前些年修筑的土木结构的瓦房，农户门前不时有小狗狺吠，又远远地躲着我。几只牛犊在无拘无束地蹦跳着，偶有不怕寒冷的小雀占取高枝喳喳鸣叫着，村内几处树枝上的喜鹊窝使这雍山深处的小山村显得格处有生气。进入村中，不时与族人相互招呼、问好。
在窦玺家，我说明来意，我们二人便向东山走去。沿上山小道，我们首先到了位于窦家湾东山最北边的那座窑院。这处窑院皆坐东朝西。窑前农田一片平坦，约有四五亩大。东边崖高10多米，依次排列着13孔窑洞，分属五家，各户其院落痕迹仍依稀可见。北边那三院都是沟南人的，接着这一家是关殿杨氏的，最南端这家人窦玺已记不清了。据说这里解放初有30多口人。走出这处大窑院，沿小路向南，须臾便到了位于窦家湾东山中间的那处窑院，该窑院亦坐东朝西依山势沿崖掘洞，共3孔窑洞，是沟南人张生荣家的。窑前空间不大，只有五六米宽。窑洞也已大部被塌土所湮埋。从这座窑院西边的地塄下跳，再向南上至高处，向南去最南边的那座窑院。走过来后，正好在这座窑院崖背，站在崖边向下望了望，崖边长满了臭椿和酸枣树，脚下麦苗一片青绿。我们只好向南走五六十米到那条东西小路上，才可下一地塄再向北去这处窑院。到了那条小路上，窦玺将我带到上边那片地头，指着东边那高塄下一块约两米宽的荒地说，这块荒地与下边紧连着的两块地本为一块，坡度大，为耕种方便分成上下三块。最上边这一块就是埋葬那被铭鉴乡乡公所枪杀的七名武装走私人员的地方。窦玺还告诉我其中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很可怜，当时哭得像泪人一样。
这一路我们大部分时间在农田里行走，麦苗片片犹如地毯，足下绵软；晨霜厚浓胜似积雪，触脚有声；东山斯时背阳，阴冷之气时时袭来；鼻辣咽痒，手足觉冷，口罩手套又派上了用场。行进间尚有跳下攀上之时。我二人兴致有加，全将不快感忘却了。窦玺边走边说，我便努力用耳听、用眼观、用心想，时而还要用笔记下那有用的数字。
来到这座窑院，我仔细观察了每孔窑洞，这些窑洞已被土埋有两米多深，但窑高仍有数米。这座窑院还是坐东向西，南边连山墙靠东端有一小窑洞，门朝北为磨房，东边山崖上由南向北有两孔大窑洞，皆门朝西，第二孔窑洞门前向西约4米便是原三间厦房址，坐北向南。这家窑院东西、南北空间均为16米左右，窑院西边是挖掘时留下的土墩墙，院
门安在窑院的西南角。窑院的主人便是窦家湾窦军江、窦军德兄弟俩。听说这窑院建造了六七年，运土主要靠单轮手推车，再就是用簸箕、笼子向外担，挺艰难的。他们刚住进去时间不长，便出了事，无奈又回到村中居住，在这家窑院两孔大窑的北边，掘有一长约十多米宽近四米的巷道，在巷道的东边山崖上，挨着军江家的两只大窑也依次挖掘有三孔窑洞，只是这三孔窑洞的地面比军江家的那两孔大窑洞低一米左右。三孔窑洞前留有的五六米高的土墩尚未运走。这三孔窑洞的主人是窦家湾铁匠窦军宝。他与窦军江、窦军德兄弟俩为伯叔兄弟。窦军宝的窑院尚未彻底竣工，当时还未住人，窑前还为土墩所阻，只好由军江家的院门出入。窦家湾东山那桩人命案中，被凤翔县铭鉴乡乡公所枪杀的那七人，当时就躲在军江家靠北边的那只窑洞中，据说那只窑洞中有炕，有锅灶，但无拐窑，那七人也就只能蹲在不高的炕墙或锅灶墙旁抵抗，加之窑洞不深，要长时间与外边的人周旋实也困难。出这座窑院，我与窦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这家窑院南边不远处的东西小道上。由于这条小道靠山顶的两三塄地归窦家庄四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田基建时经整修改变了样子，已没有小道可走。我们俩分手后，窦玺下山回窦家湾了。我站在埋葬那七人的地方，沉思良久良久，也想了好多好多，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向世人说些什么了，我的思绪已无法再进行下去了。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沿这条小道向上走了两个塄坎的路程，向东再无法走了，只好向南沿地塄一直走到回家的路上。
时间已过去60多年了，当老人们每每谈起发生在窦家湾东山的那桩七人命案，则更多的是同情，是惋惜。被胡乱掩埋在窦家湾东山的那七具尸体，如果他们在天有灵，那他们也该死而瞑目了。在他们死后不几年，世道就变了，新政权也诞生了，横行中华大地的匪患也被破天荒肃清了。无故枪杀他们的铭鉴乡乡公所及诱骗他们至窦家湾东山的相关人员也已分别被新政权判了20年、15年徒刑。
作者简介
窦彦奎，男，字黑鹫，号雍山先生，宝鸡市凤翔区人，乡村退休教师，时为乡邻亲友疗伤医疾。编著有《百家抗癌谈》《窦氏文化研究》《雍山八景诗并叙》《雍山集》《雍山集续编》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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