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民间故事(四十四):谝子妇 | 张次平

乐活   2024-12-20 14:14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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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是乡野村夫之间口口相传的叙事文学。那些与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及地方风物有关的故事,组成了一个个精彩片段,或令人捧腹,或引人深思。

梅山地域多故事,作者在整理原有故事的基础上,进行想象、创编,丰富故事细节,让传奇更引人入胜,让经典更广泛流传。近期,江水冷公众号持续推出本土作家张次平的梅山系列故事,欢迎读者诸君评论留言。


【作者简介】


张次平,笔名稆生,冷水江金竹山人,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菊溪梦》。


  谝  子  妇   


文 | 张次平


花花是屘女,上有四个哥哥,爹娘爱屘女,没让她下田干过农活。她读了十多年书,读的书比四个哥哥加起来还多。十八岁那年,家里给她找了个家。男方在乡镇企业工作,未来的公公是乡镇企业干部,只要嫁过去,就能去企业坐办公室,不要下田地干活。

村里人都说花花八字好,说实在的,那个年代农村女娃能像她一样读这么多年书的,十里八村没几个呢!

可是,就在花花结婚的前几日,她的美好梦想像肥皂泡一样破裂了——她的未婚夫在资江河溺水身亡!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花花关在家里三天没出门,她娘说,这没扯烂糖、没掰!烂饼,对我家屘女有什么影响?是男方家里没福分。这么好的闺女,又读了这么多书,到哪都有出息。

说归说,娘还是背着人偷偷地去算了命、看了八字,八字先生说,花花的八字不好,命克多夫。

她娘不相信,这么好的女子哪会有这么恶的八字?就问那八字先生,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八字先生说,这人一出生,八字已经注定,你问我有什么办法想?那就是给你家女子找个命更硬的男人嫁了。

娘不敢把这事告诉花花,却告诉了花花爹,爹是没文化的大老粗,让媒人把女儿许配给梅山村杀猪卖肉的屠夫。屠夫命硬哪!那人长得五大三粗,年纪比花花大几岁,关键是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屠夫。

如花似玉的花花当然不会同意了。可是爹说,你嫁个杀猪的怎么啦?天天有肉吃。为了能天天吃肉,爹硬把女儿嫁给了凶神恶煞的屠夫。

可是没过两年,屠夫可能猪杀多了,竟然被自家的猪给拱下土坑,不高的土坑却把人摔死了。

这下好了,肉没有吃了,花花变成了寡妇。这一回,她自己找算命先生看了八字,她知道自己八字恶,命克多夫。她带着半岁大的儿子,既不回娘家,也不嫁人,就在梅山村生活。因为屠夫是单门独户,又没有兄弟姐妹,花花给他家留下了后,婆家年迈的父母舍不得孙子,自然处处维护媳妇,不想让她再嫁。一家人虽说清苦,却也有天伦之乐。

日子一长,村里有人说起了花花的闲话。她带着孩子跟着本村的一个包工头去了外乡镇的煤矿,给矿工煮点饭菜。煤矿离梅山村不远,两村互有来往。这么年轻的寡妇,带着孩子在尽是男人的乡镇煤矿做事,难免有人说闲话了。有人说她是某某的二毛,也有人说她不是个正经女人。

花花带着孩子来到煤矿,只管煮好饭菜,找条活路就行。乡镇煤矿是个好单位,到哪座山要唱哪座山的歌,尽管煤矿都是男人,但她不害怕。

一个年轻小寡妇,带着孩子在小煤矿找生活,谈何容易。这些黑不溜秋的窑工,大多来自贫困农村,没读过多少书,好多还是文盲大老粗,说话做事粗鲁愚昧,和这些人打交道,太斯文可不行。

好在花花是读了书的才女,她知道电有正极负极,法律有刑法和民法,现在是法制社会,她明确告诉这些大老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明一句暗一句提醒大家,她在村里有四个哥哥,十多个堂兄弟,要是有人敢对她图谋不轨起歹意,怕是没有人能有好果子吃。大家在一起说笑话,开玩笑都可以,但是动手动脚,她就会拿起菜刀剁砧板。

花花人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聪明伶俐,关键是做的饭菜好吃,份量足。她把煤矿旁边一间废弃的小屋改成小商店,利用出去买食材的机会,顺带购进些烟酒,做起了小生意。来小店买东西的人,不管是煤矿老板,还是外地来的矿工,她都一视同仁。

花花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从不欺骗外地人,和那些远离家乡、说话交流不方便的外地工人打交道,她口甜面笑说着普通话,大家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特别是那些外地来没有结婚成家的年轻工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都要抽烟喝酒吃零食,有了这些外地工人的消费,花花的生意越来越好。

就是这些烟酒生意好了后,她与煤矿的工人、领导都混熟了,也让村里人嚼起了舌根。说她年纪轻轻带着孩子守寡,不再嫁人,只是因为在煤矿不知有好多个野男人。还说她婆家的老房子烂了,竟然有煤矿领导来帮忙,调来了车子和人,几天时间就帮忙把房子修好了。甚至还有人说她年轻守寡,仗着几分姿色,和外地民工做皮肉生意,骗了不少外地工人的钱,是个名副其实的谝[piǎn]子妇。

谝子妇是什么?村里老人说,谝子妇是那些能说会道,花言巧语,能让自己获得好处的女人。谝子妇这称呼有褒有贬,但大多不是好女人。

尽管村里有人说三道四,但花花是不是谝子妇?婆家父母最清楚。两位老人先后病故,都是花花披麻戴孝,给他们养老送终。花花不管别人说她是谝子妇,还是说八字恶,人言可畏,她和孩子不敢在村里过日子,只好带着孩子来到煤矿讨生活。

好景不长,煤矿出了个大事故,好几个工人在井下没能平安回家。有一个外地矿工,在井下被关了三天,竟然奇迹般营救出来了。这小伙子对花花说,我命硬,煤矿好几次事故我都死里逃生,你不是讲你八字恶吗?嫁给我好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好好生活,幸福生活!

谝子妇花花被小伙子说的话感动了,两个命硬的人走到一起,他们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十多年后,花花和那个命硬的男人在外面挣了钱,再次回到梅山村,在婆家的老宅基地上,建了一栋豪华的大别墅,一家人决定在梅山村里养老了。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委:谭速成
编审:谢小玲
编辑:李小红
版式:卢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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