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故事》的俄式阴阳怪气
文摘
2024-11-10 17:50
上海
梁赞诺夫的《办公室的故事》是部喜剧，但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部轻喜剧实际上充满对那个时代的讽刺，讽刺了苏联僵化腐朽的官僚体系和一潭死水的社会现状，颇有契科夫讽刺小说的俄式沉重冷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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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开篇就说"众所周知劳动使人高尚，正因为如此人们才兴高采烈地去上班。“第一句台词就把苏联笑话那种一本正经的冷笑话表现到极致。苏联精神里提倡的劳动最光荣在里面被嘲笑了个够，每个人都是板着脸上班。
那瓦西里采夫住在破旧的墙皮都脱离的公共公寓里，带着两个孩子，工资都不够花。他却说道："至于我嘛，我仅仅是想让自己变得高尚一些才天天去上班。”俄式阴阳怪气表现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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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讽刺了苏联歌功颂德的假报表：“假如没有统计这一行，恐怕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做得有多么优秀。”简直是打苏联统计部的脸，当时的审查竟然没看出来。
剧中说到女主角“这位女首长竟然精通业务，是啊，生活中不乏这类新鲜事。”这是把官僚机构全骂了，领导们精通业务是新鲜事，可见酒囊饭袋才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副局长想推荐自己同学当处长的时候说道：“你再笨也不至于领导不了一个部门嘛”，其实就是讽刺领导们都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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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喜剧里的话都来自社会，苏联精神已经从官方到民间塌了干净。劳动不再光荣，可以被嘲笑，劳动者住得最差，投机取巧的和有特权的却住得豪宅。同样是同学，男主角和俩孩子挤在破旧的公租房里，上面有人的副局长住在红场旁边的豪宅，家里摆满进口货，张口闭口夸资本主义国家人家瑞士怎样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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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干又卖力的女主角正局长却被讽刺为“冷血动物”成为异类，但即使她再出色也没有上面有人的副局长混得好。在这个国家管理领导的水平普遍受到嘲笑，这样民心难怪十几年后苏联就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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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善良正直勇敢，但是却过得最差，窘迫的外表下只有善良的眼睛闪光。副局长衣冠楚楚英俊，他开的伏尔加车都够在莫斯科买套两居室了，眼睛却冷漠势利。“一个好人不可能过得好”才是喜剧讽刺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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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城市样样都排队”把苏联的产品供应讽刺了，当然统计局在电影里本身就是个最大的讽刺。在样样都要排队的环境下，女秘书薇拉工资不高，但一身进口货，上班摸鱼放水用公家电话谈情说爱，人家却住在当时最好的市民新区，是一帮屌丝里混得最好的。为什么呢？人家门路多会活动消息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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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故事》还表现了那个时代的随份子，讽刺各种婚丧嫁娶从员工那里强行收钱。领导们被普通工人以装修名义赶出办公室的一幕其实是含蓄地讽刺了当年列宁斯大林时代的腾屋行动，向当时还是禁书的《狗的心》致敬。这种被撵出房子的桥段在俄式喜剧中多次出现，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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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电影又歌颂了普通人的爱情，以温情的角度展现了莫斯科的市井生活。“尽管这样，我还是爱我的城市，这是一座美好的城市。”歌里都唱的是"大自然里没有坏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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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舒缓情节细腻，讽刺欲言又止，既充满忧虑又满怀对生活的热爱，“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男孩，另一个也是男孩。”，“9个月后纳瓦西采夫有了第三个男孩”。这就是既阴阳怪气又热爱生活的俄式幽默。PS 2011年泽连斯基曾翻拍过《办公室的故事》，片名叫《我们时代的办公室故事》，剧中他演纳瓦西里采夫，但片子未获成功。谁知道十年后小职员成了踹普大帝屁股的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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