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来源：Muscio A, Vallanti G. The gender gap in PhD entrepreneurship: Why balancing employment in academia really matters[J]. Research Policy, 2024, 53(1): 104907.
摘译：魏丽娜（杭州师范大学经亨颐教育学院副教授）
摘要：研究基于2008年至2014年对意大利9062名博士生实施的问卷调查一手数据，采用实证分析方法探究了博士生创业过程中存在的性别差异问题。研究重点关注博士生受母校中高校科研人员性别构成的影响，评估女博士生与同性别榜样接触的机会，以及同性榜样接触对女博士生的应用研究和创业态度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博士学生创业中存在性别差异，母校（毕业院校）科研人员的性别构成对女博士生的商业导向研究及其商业化的态度有显著影响，这种态度反过来又会影响她们的创业意愿和创业可能性。研究结果表明，性别构成更加均衡的高校学术环境有利于提高女博士生的创业机会，由此呼吁建立更加性别平等的学术环境。
背景介绍
性别差异在创业领域的体现逐渐成为学术界日益关注的议题。尽管部分观点认为女性相较于男性对诸如创业这类传统上被视为“男性主导”的职业兴趣较低（Abbasianchavari和 Moritz，2021；BarNir 等，2011；Forsman 和 Barth，2017），但性别平等的重要性已在当代社会中获得广泛认可，促进女性参与创业活动成为近年来研究的重点（Portillo Navarro和Milla´n Jim´enez，2016）。近期的科学研究亦开始更多地聚焦于学术界和学生群体中的创业现象。尽管已有若干研究探讨了女性在科学领域的参与度，但对于她们在创业和技术转移活动中的贡献则鲜有被提及（Jennings和Brush，2013）。此外，关于高等教育机构中教师性别组成或性别多样性如何影响博士生职业发展结果的研究仍相对有限。
本研究旨在考察博士生群体中创业态度与实践的情况，尤其关注女性博士生的表现。博士生创业作为一个新兴但迅速发展的研究领域（Bienkowska等，2016；Conti和Visentin，2015），因其涉及的社会公正议题和潜在的经济价值而备受关注（Colombo and Piva，2012；Muscio和 Ramaciotti，2019；Muscio等，2022）。本研究的理论基础建立在两大研究脉络之上：一是关于性别问题在学术和学生创业中的作用；二是性别角色模型如何影响女学生的学习成果和职业生涯发展。
本研究从以下几个方面深化了对博士生学业成就的理解：首先，深入探讨了性别因素在博士生创业态度和实践中的作用，这是一个以往研究较少触及的层面，同时也考察了女性科研成果向市场的转化过程；其次，运用工具变量法建立了学术环境、性别特征与博士生创业态度的性别差异之间的因果联系。最后，本研究利用了一组独特的人口统计数据，即2008年至2014年间意大利9062名博士毕业生的问卷调查资料。
通过上述方法论的应用并结合相关文献，本研究发现博士生群体中存在明显的创业意图和创业行为上的性别差异。进一步地，依据榜样理论的相关研究，本研究还揭示了高等教育机构中女性教师比例的增长有助于缩小学生在创业活动上的性别差异。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博士生创业中的性别差异
最新的实证研究揭示，在学术生涯初期（即博士研究阶段），性别差异对博士生创新的影响效应尤为显著。具体而言，女性博士生对于私营部门的参与表现出较低的兴趣（Muscio和Shibayama，2023），在某些情况下，她们对创业活动的追求也显得较为犹豫（Roach，2017）。此外，女性博士生在攻读学位期间成为发明家的可能性也低于男性同学（Delgado和Murray，2023）。鉴于上述研究发现，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女性博士生参与应用研究（商业导向）和研究商业化活动的可能性较低。
性别差距在高等教育背景下的成因，以及性别刻板印象对学生创业意向的影响一直是学界热议的话题，这些讨论直接关系到促进性别平衡的创业活动相关政策的制定（Ramadani等，2022；Shinnar等，2014；Wilson等，2007）。对于教育工作者而言，提高博士生和初级教师对研究商业化流程的认识和参与度，能够有效增强他们的创业意图和行动（Murray和Graham，2007）。基于此，本研究进一步提出以下两个假设：
H2：女性博士生的创业意愿较弱；
H3：女性博士生成为企业家的概率较低。
（二）性别平衡的学术环境与性别榜样效应
Tartari和Salter（2015）探讨了学者与产业界的互动模式，指出学术界的性别平衡改善有助于激励女性和男性学者与企业建立联系，而积极推行机构多元化措施可以减少性别在学术参与程度上的差异。这些研究者指出，女性雇员比例的低下可能促使女性更多地承担那些限制其进入工商业环境的任务或角色，进而对其学术发展构成障碍。鉴于学术机构普遍呈现男性主导的特点（Parker等，2017），女性学者和学生为了创立商业实体，往往需要比男性同行付出更多努力，因为她们获得同等行业参与机会的可能性更低。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4：母校（毕业院校）女性学术人员数量的增加有助于正面调节女性学生参与应用研究和研究商业化活动的积极性。
根据Liu等（2019）和Raviolate等（2012）的研究，创业者故事对学生创业意愿的影响存在性别差异。类似地，Stuart和Ding（2006）观察到，对于那些在美国高校中处于已培养出其他科学家、企业家的院系工作的教职员工来说，他们成为发明家的概率更高。在学术环境中，这种以同行为中心的文化尤为突出，它促进了同行间的影响和模仿行为（Haas和Park，2010；Jain等，2009；Pell，1996；Prodan和Drnovsek，2010）。尽管男性个体更倾向于受男性同事的影响，女性个体则更容易受到女性同事的影响（Markussen 和 Røed，2017）。基于上述论述，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5：母校（毕业院校）女性学术人员数量的增加能够积极调节女性学生的创业意愿；
H6：母校（毕业院校）女性学术人员数量的增加对女性学生的创业精神有正面调节作用。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了一个独特数据库中的信息来检验所提出的假设，该数据库源自2008年至2014年间在意大利攻读或完成博士学位的9062名博士生填写的调查问卷。此次调查由CINECA执行，该机构是意大利的一家由多所大学、研究机构及大学与研究部（Ministry of University and Research，MUR）组成的联盟，在2014年12月至2015年1月期间执行了本次调查。因此，本研究的数据涵盖了博士生在完成博士学位后最多七年的职业轨迹。调查目标群体约为23500人，约占同期攻读博士学位人数的50%。调查内容包括受访者对自己博士项目的评价、所在机构的看法、博士期间及之后的创业活动以及当前的职业状态。所有收集的问卷均经过意大利国家统计局（ISTAT）的审核验证。
研究结论
本研究发现，在商业导向研究的参与度、创业意图及活动等方面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数据显示，相比于男性，女性博士生与企业合作进行研究或将其研究成果商业化的可能性明显较低，她们展现出来的创业倾向（包括自信水平和持续力）也相对较低，且较少选择自主创业或成为企业家。此外，女性博士生报告自己具有较高风险承受能力的比例比男性低近4%。性别差异文献中提到的风险偏好差异可能是导致女性在研究成果商业化和创业行为上表现较低的重要因素之一。尽管在能力方面，样本中的男女生并没有显示出显著差异。
研究发现，女性在创立企业和对待创业的态度方面显著受到学习和研究环境中性别构成的影响。在性别平衡的学术环境中，女性可以相互交流、相互启发和相互指导，有助于缩小性别差异，使女性在商业风险承担和创业活动方面能够接近男性。
本研究结果表明，改变学术界性别平衡至关重要。尽管自2010年以来，意大利学术界教师队伍的性别构成的均衡性有所提高，但本研究结果可推广至其他国家的学术环境（Filandri and Pasqua, 2021）。许多情境下高校创业活动的增加是由其他因素（如就业机会缺乏）而非所实施的政策或战略（Meoli et al., 2018）或情境因素（Bienkowska et al., 2016; Roach and Sauermann, 2015）引起的。本研究的结果与欧洲委员会关于研究与创新领域性别平等的战略和建议相吻合（EIGE，2016），旨在实现科学研究职业的平等、决策过程中的性别平衡以及在研究和创新内容中融入性别视角。学术机构和职业发展政策应确保为女性研究人员提供平等的招聘和发展机会，以提高其在学术领域的话语权。这不仅有助于促进女性的创业活动，同时也不会对男性的创业机会造成负面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