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菊如 | 大湖有深情

文化   2024-12-05 16:31   北京  








菊如,湖南岳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一种寂静叫幸福》《别样心情》《湖边望》等,曾参加诗刊社第25届青春诗会,曾获首届闻捷诗歌奖和第二届、第四届岳阳文学艺术奖。


大湖有深情


叶菊如


《十月》2024年第5期




青山岛上


并没有渔船在湖中

并没有渔夫在码头

船歌和渔火,不见了踪影


烈日下,刚收割的禾谷

在曝晒;走动的人

在曝晒;遥远的记忆

和遗忘,在曝晒


岛上,我们从南走到北

时间漫长,只有瓦砾

只有扔弃的渔网

堆积着渔村的空荡和安静


黄昏采桑湖


白茫茫的水域,采桑湖

舜帝二妃采桑的地方

候鸟在鸣叫,叫声里含悲

也含着爱。秋天的黄昏

我们一家人坐在湖边

谈论传说和生活;

密密麻麻的水鸟

让黄昏变得有趣

一只小狗弄出了大动静

水雉忽然飞起,向着君山


湖边野炊


小心眼前四万亩油菜花

占领良心堡镇犹嫌不够

现在,又一步步逼近防浪堤

意欲会师堤外的野油菜


面对这支金色的大军

洞庭湖的兴奋不加掩饰

任凭诗人们附庸风雅

在湖边,喝酒,望湖兴叹


一群大雁携带着春风

往北飞去;一群野鸭

突然从水面冒出来

大喊大叫,仿佛不堪别离


黄茆山


心无旁骛,灌木丛之外

还是灌木丛。半山腰

那堵石壁不过是命运在轮回


山不算高,也不矮

山顶上是云,下面的水库

像烈士墓前的一滴泪


鸟鸣离开了我的体内

石头,仿若信物流落民间

星辰就是,彼此迷路


不要向甲骨文专家求证

也不要惊动洞庭湖上此刻的落日


张谷英遇暴雨


幕阜山还记得渭溪河

的暴怒。渭溪河还记得

张谷英没有一次惧怕

暴怒——两平米的天井

和二十平米的天井

都能理解天要下雨的道理


薄雾,慢慢地往上爬

橘子树,一地落英

渭溪河仿佛不再有任何犹豫

每一声咆哮

都惊世骇俗


暴雨的启示在暴雨过后

张谷英始终回荡着

祖传的耐心:在我站立的地方

十年前的青春还在

十年前的喜悦还在

十年前的电话,还能拨通


儒矶渡口


雨落下来,落在废弃的

儒矶渡口,像渡口的

一声独白:欢迎光临


喧嚣不见了。凭空出现

一座大桥,静静卧在长江上

向古老的记忆致敬


正是涨水季节。江水汤汤

我们走到江边拍照

捡石头,对着江水发呆


雨还在落,无声无息

用不了多久,水面

就会露出争先恐后的苇叶


湾里大屋


幕阜山:植被覆盖着记忆

汨罗江:生活在继续

传奇,从未停止流淌


河流拐弯的地方,湾里大屋

一种不言说的语言

镌刻在流水的反光中——


它生于晚清但活过了晚清

仿佛每一间房屋里

都有故事;每一个天井


都有一片天空;屋外

是青山,河流,田野

再远一些,是湖上刮着大风浪


风吹鸟巢


鸟都飞走了。洞庭湖

残留着一个个鸟巢


空空的鸟巢挂在枝头

告诉大湖它们还要回来


——又像爱情的赐予

飞走了,才留下伤痕


湖上有风,假装轻轻地

抚慰——在春天之前


在柳庄


不要随意指点,赞美

闲云野鹤,也不要

把洞庭湖畔的柳树

想成左公栽种。有些事物

就是个存在,真相

是不需要打扰的存在


此刻,玉兰花淋漓尽致

田野上空的炊烟已被风吹断——


再写圣安寺


菩萨眼里的慈祥与笑意

像打探:别来无恙

又像抚慰:别来无恙


我还没学会把自己的伤痕

古塔一样呈现给天空和路过的雁群


独自坐在塔边,弯下身去

那掉落的桂花是书信

也是查无此人的书信


一些词和星星已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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