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毓芸，严翠欣，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陈强远，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4年第6期
原标题：信息壁垒与资本空间配置：方言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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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投资既是内需的重要来源，又是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力量，在国际国内双循环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就内循环而言，资本跨区域流动伴随人才、技术、管理经验、经营网络、研发能力等各种要素流动，既是落实地区间产业转移和区域经济合作的重要手段，又是引导国内要素循环与要素报酬分配的先行力量。就外循环而言，资本的高度流动性将促使其在国内流动受阻时去往国际循环寻求更高收益，放大国际循环中市场扭曲的负面影响。在投资实务界，长期流传“投资不过山海关、资金不入云贵川”的说法。毛振华控诉亚布力滑雪场事件、呼伦贝尔引资企业义龙热力公司状告旗政府事件等，都显示了中国资本空间配置面临的种种问题。
但需要看到的是，在中国深化改革过程中制度性成本被不断降低，要素配置扭曲问题却依然严重，这意味着在已有研究考察的制度性因素外可能还存在更根深蒂固的原因——例如信息成本。那么在中国资本空间配置中存在怎样的信息成本？作用机制是什么?通过何种方式缓解？语言是信息的载体，中国地域方言种类繁多，为检验资本空间配置中的信息成本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场景。本文尝试考察中国资本空间配置中由方言引致的信息壁垒和破除该壁垒的可能政策选择。
本刊于2024年第6期推出刘毓芸、严翠欣、陈强远撰写的《信息壁垒与资本空间配置：方言的视角》。该文利用上市公司投资异地子公司、异地并购以及一般企业异地投资注册新企业等数据分别度量了资本跨区配置规模，结合两个地级市间的方言距离指标检验发现：地区间方言距离显著阻碍了资本空间配置，该作用不仅局限于上市企业，也影响一般企业。不同于跨国资本流动中语言差异带来的交流障碍，中国大力推广的普通话和统一的书面文字可代替方言进行语言沟通，那为何我们仍能观测到方言对资本空间配置的阻碍作用？通过分析内在机制，本文发现主要原因在于，方言距离降低了地区间人际互动与社会认同，不利于跨地区社交网络的建立，提高了企业跨区域投资的信息成本。我们还发现完善制度似乎并不能克服方言带来的信息成本，当资本流入地营商环境越好时，地区方言距离对流入该地级市资本的阻碍作用反而越强；而提高文化包容性可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上述信息成本，当资本流入地文化包容性越强时，地区方言距离对流入该地级市资本的阻碍作用越弱。
本文有两方面的边际贡献。第一，在已有文献主要考察资本空间配置的制度成本基础上，我们发现了方言引致的信息成本对中国资本空间配置的新影响，指出了社交网络、社会认同与互助这两条主要的内在影响机制，为畅通中国地区间要素循环提供了可能的对策。第二，在已有文献以方言为代理考察文化对经济发展影响的基础上，本文从资本空间配置角度贡献了文化影响经济发展新的中间机制。
本文结论有如下政策启示：
一是，随着时间推移与营商环境不断完善，方言代理的信息成本作用越发凸显，这提示我们在中国深化营商环境改革过程中，制度环境越完善的地区下一步越需重视信息成本等制约因素。
二是，本文发现增强文化包容性有助于缓解地区方言距离对资本配置的阻碍作用，因此未来应进一步发扬中华文化强大包容性的优点，促进跨地区人际互动交流、建立社交网和提升跨地区人际信任和互助以弥补长期以来仅通过制度性改革畅通国内要素循环的不足。例如，2023年底广西“小砂糖橘”游学哈尔滨事件便进一步促进了两地社会认同与经济循环。
刘毓芸，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文化、制度变迁与经济发展。目前已在《经济研究》、《管理世界》、《经济学（季刊）》、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China Economic Review等权威期刊发表多篇论文，多次主持和参与国家自科基金、国家社科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等项目。
严翠欣，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制度经济学。
陈强远，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教授。研究领域包括城市与空间经济、技术创新、国际贸易。在《中国社会科学》、《经济研究》、《世界经济》、《管理世界》、《经济学季刊》、《中国工业经济》等杂志发表（含录用）论文10余篇，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和青年项目、上海市软科学重点项目、上海市晨光资助计划等多项，获“教育部第七届中国高校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广东省2012-2013年度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上海市第十四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等省部级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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