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綦建红，山东大学经济学院；周洺竹，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4年第8期
原标题：机器人应用与“稳外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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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外资”是中国高质量对外开放的有力支撑，更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题中之义。“稳外资”不仅体现为外资流入的增加，还体现为外资撤离的减少。2022年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6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以制造业为重点促进外资扩增量稳存量提质量的若干政策措施》，首次将外资增量和外资存量置于同等地位，肯定了外资存量的重要意义。与此同时，作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变革的核心驱动力，工业机器人（后文简称机器人）等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广泛应用于企业生产中。中国海关数据显示，在2000-2015年进口机器人的4000余家企业中，超过70%为外资企业。与内资企业相比，这些企业更易受到国际市场波动、全球供应链变化和外部政策冲击等因素的影响，生产经营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同时，外资企业的逐利性使其对经营绩效更为敏感，只有经营业绩良好才会留住外资，否则就会选择撤离。但令人遗憾的是，机器人能否改善外资企业经营绩效、减少外资撤离尚不得而知。
本刊于2024年第8期推出綦建红和周洺竹撰写的《机器人应用与“稳外资”》。该文采用2000-2015年中国海关进口数据库和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数据，考察了机器人应用对外资撤离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并进一步分析机器人在解释撤离差异的贡献程度，以及其在外资抱团撤离中的作用。该文主要结论包括：
第一，机器人应用能显著降低外资撤离的概率，延长外资企业存续时间。
第二，这种作用通过优化劳动力市场、保障供应链稳定和提高市场多元化3种机制得以实现，其中，提高市场多元化渠道的作用最为明显，优化劳动力市场渠道的作用次之，保障供应链稳定渠道的作用相对较弱。
第三，基于Oaxaca-Blinder分解的结果显示，应用和未应用机器人的企业之间存在显著的外资撤离差异，机器人应用是解释这一差异的重要原因。
第四，进一步的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机器人在低生产率企业、劳动密集型企业和外商独资企业中的解释力度更强，且应用机器人还可以产生外资有序撤离的良性经济现象；机器人应用还可以有效缓解同地区、同行业和上下游行业抱团撤离的连锁效应，降低外资企业抱团撤离的可能。
该文的边际贡献在于：
第一，在研究视角方面，没有重申导致外资撤离的因素，而是以机器人为切入点，回答了如何缓解外资撤离的步伐，既弥补了现有研究仅考察传统因素的不足，还将研究角度从“避害”转向“趋利”，从“什么导致撤离”转至“如何留住外资”。
第二，在理论分析方面，将Acemoglu and Restrepo（2019）的任务模型嵌入Melitz（2003）的异质性企业决策模型，并结合外资企业的特点，厘清了机器人减少外资撤离的独特机制；还在此基础上，对各机制的作用大小进行分解和比较，更全面地阐释了机器人影响外资撤离的作用机理与力度。
第三，在研究内容方面，不仅考察了机器人在解释企业间外资撤离差异的贡献程度及其异质性，结合生产率异质性探讨了机器人与外资有序撤离间的关系，还明晰了机器人防止外资抱团撤离的作用及其深层次原因，为人工智能时代“稳外资”的实现提供了重要经验支持。
该文结论有如下政策启示：
首先，需知“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考虑到机器人对外资撤离的抑制作用和对外资抱团撤离的削弱作用，推动机器人技术的普及和应用势在必行。其次，考虑到机器人在解释不同企业外资撤离差异时贡献度也存在差异，因此政府可以根据企业特点适时调整政策，有的放矢地推进智能化进程，更好地引导外资的留存和发展。最后，多措并举助力实现外资“扩增量”“稳存量”“提质量”的政策目标，既要通过合理方式促进外资流入规模的增加，也要谨防外资撤离的现象，更要通过合理的外资引导工作吸引更多高质量外资流入。
作者简介
綦建红，山东大学“杰出中青年学者”，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治理研究院研究员，人工智能与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领域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国际直接投资、人工智能与出口升级。已在《经济研究》《世界经济》《金融研究》《中国工业经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等CSSCI和SSCI核心期刊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并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等国家级课题多项。
周洺竹，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院讲师。研究领域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国际直接投资、数字经济与人工智能，已在《世界经济》《经济学（季刊）》《财经研究》等期刊发表论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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