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给予我所有的精神底色｜张丽梅

政务 2025-02-03 10:29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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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给予我所有的精神底色

■张丽梅

小时候，父母每月30几元的工资，要养活八口之家，精打细算的生活可想而知了。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小鸡炖蘑菇和红烧鲤鱼。但这一点不阻碍母亲的做鸡做鱼的手艺，虽然现在母亲已经年迈，为我们做不了年夜饭了，但飘香的鸡和鱼的味道早已经渗进我们的骨髓，那是妈妈的味道。

年夜饭是热闹的，我们兄弟姊妹五个早己经迫不及待的坐在桌旁，小鸡炖蘑菇一上桌，我们都等着父亲先动筷才敢动筷，父亲依旧会把鸡大腿第一夹到奶奶的碗里。我们兄妹几个便欢天喜地的开始了吃鸡比赛，正在我们吃的很忘我的时候，父亲会夹起一个鸡头，然后问我们，看，这个鸡冠多大，谁想吃，吃了它啊，将来长大就会有出息。于是我们兄妹几个就会抢着说，我吃，我吃。当然，这个鸡冠子最后会被父亲夹到我的碗里，成了我的舌尖的美味。这时，父亲会拿着鸡头，从鸡嘴掰开，然后露出鸡脑壳里白色物，那是鸡脑。父亲指着鸡脑就会问我，你看着一高一低的形状像啥。此时的我会即兴发挥，天马行空的想着说着。我说够了，父亲会说，你看这高一点的像不像岳飞啊，这低点的看似跪着的是不是像秦桧啊，那时候我是不知道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的，我只是不断的点头，口里说着，像！这时候父亲绘声绘色会给我讲起岳飞怎么从20岁起从军，怎么缔造了“连结河朔”之谋，讲他的《满江红》。我正听的入迷，鸡脑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我的碗里，而父亲只是簌簌鸡骨头，沾着汤吃了一顿年夜饭。

香喷喷的鲤鱼，也是逃不过我们这几头“小饿狼”。鱼上来，照样鱼肚子的肥肉，归八十岁的奶奶，而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会几筷子就把一条鱼见底，鱼头和鱼骨最后会显赫的躺在盘中。这时候父亲会夹起鱼头放到自己碗里，撬开鱼头，将鱼头里面的鱼脑放到了我的碗里，而自己又会将鱼骨上剩下的零星的鱼肉，放到盘里，让孩子们吃，自己却把没有任何肉的鱼骨吃了。小时候的我，不懂事，那时候以为父亲最爱吃鱼头和鸡头。后来大了才懂得，他是不舍得吃肉啊，鱼头和鸡头里仅剩的“鱼脑和鸡脑”还给了儿女，自己只吃点骨头和剩汤。

小时候的我，“报喜不报忧”，考试考的好，我就会跟在父亲的身后，喊着~爸、爸，我得了一百分，每每这时候父亲都会转身抱起我，然后说，不骄傲啊，继续保持；可要是考的不好的时候，我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那时候都兴家长在卷子上“签字”，我会整晚心事重重，怎么能让父亲顺利签字呢。父亲有个习惯，就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每每母亲都会埋怨他说，不到上班最后一分钟，你是不会起床的，我发现这个机会，便逮住父亲急得火急火燎冲出门外的时候，拿起卷子，然后说，爸，老师让签字，父亲双眼如秋风扫落叶，看了一眼，然后说这次怎么考不及格，下次要努力啊，我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心想，赶快签吧。

我对父亲的感情是深刻的。小时候，每每快到父亲下班的时候，我都会跑到大街上，“翘首期盼”着父亲的身影，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车一过，灰尘卷起，几里之外都看不到人影，我认真望着，恐怕错过，一看见父亲骑车的身影，我就拔开小腿，张开双臂，像只小鸟似的边跑边喊爸爸。父亲见我，也是一阵惊喜，忙下了自行车，把我单手抱到车架上，边推着我边往家走。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不直接回家的，父亲会领着我到这条街上唯一的合作社，然后给我买上五角钱一斤柿子饼，我自然兴高采烈，“柿子饼”变成了我儿时和一生的记忆。

上小学时，我很贪玩，考试基本不及格。父亲从来都不会训斥我，总是说，好好学习，坚持不懈就会学明白了。后来，“小升初”我被留级了，我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后，“头悬梁锥刺股”便成了我日后的生活常态，我的成绩也从“不及格”追赶到了“全学年第一”，深夜里，我用余光知道父亲会一遍遍透过门窗偷偷的看我学习，然后转身给我倒上一杯热茶送进来，说，孩子早点睡吧，别太累了~~

父亲对我是无比疼爱的，但对我“二哥”可不怎么样。因为年少的二哥，是个“淘气包子”“爆炸头”“喇叭裤、“花衬衫”，藏在地窖里偷喝酒吃罐头，“打鸟”“逃学““打群架”，活生生的问题小青年。老师天天找家长，这可气坏了父亲。“皮鞭”可没少抽二哥，由此，他们爷两一见面就是吵架，摔门。前年我回家，和二哥聊天，他说，小时候没少挨打，但咱爸是爱我的，他到哪窜门都领着我，是告诉我要懂得亲情。也许是在父亲的棍棒下，成家立业后的二哥，成了一个“大暖男”，为母亲这个家上上下下的操持着。

的确，父亲对手足是情深意切的。那时候大爷在工地上干活，累了一身病，常年住院，每每周日休息，父亲就会骑着他的自行车，驮着我去看大爷，那时候医院没有电梯，赶上拍片检查，父亲就会背起大爷楼上楼下检查，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淌下，他从不在意，嘴里还不停的问着他大哥舒不舒服。大姑自己带着六七个孩子在山东老家农村，这成了父亲多年的挂念。他费劲全力将他们从农村安排到黑龙江，为他们成家立业，怕大姑在农村吃不到什么，每每冬天，他都会在杀猪的时候，把他的大姐接来，改善伙食，大姑爱吃油条，父亲就会冒着严寒起大早排队给他姐姐去买，怕到家凉了，将油条放在胸前捂着，一进屋，就喊着，姐，快来吃油条喝豆浆。

后来，我上班了，父亲也老了。为了给他补养身体，每每到我开工资的日子，我都会拿出一部分，起早跑到道里菜市场，给他买最新鲜最贵的鱼、虾和甲鱼和水果，然后为了省5角钱坐车钱，再踩着恨天高走上半个小时一瘸一拐地送回父母那；怀孕八个月了，我依旧端着洗衣盆为他洗着涮着，我尽心尽力的用心做着。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做的很好，无愧于心。可就是去年的父亲节，我回想我这50几年，有坎坷、有隐忍、有坚守、有失败也有成功，我在想，是什么信念让我走到今天，我想了想，是父亲的教诲，教会了我坚韧；是父亲的教诲，教会了我辨认“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父亲的教诲，教会了我有一颗“柔软的心”；是父亲的教诲，挺直了我的脊梁。原来，我所有的精神底色，是父亲给与的。是他，不仅陪我长大，也给了我一辈子也感激不尽的恩德，我曾经多么的渺小，觉得自己尽孝尽力了，可以了，可回头再看，我欠他的太多了啊。

于是，我的脑海里思索着我对父亲做的不周的地方。最后，我对自己说，完成父亲的期望，是对他最深的致敬；爱你所爱，照顾好母亲和兄弟姐妹是对你最大的报恩。

有些情，如同一坛老酒，放在心里，即便不启封，仍会历久弥新！

（作者现居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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