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
上图，妈妈八十八岁生日。下图，妈妈八十七岁生日。
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两天，我的三个表姐，你的侄女和外甥女，分别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来，问您的生日如何安排。虽然你逝去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是按照以前的约定，要给您过八十九岁生日。
亲爱的妈妈，我该如何回答她们？
滴着眼泪，无声地叹息。
此刻，我远在美国，妹妹远在北京，只能委托弟弟和妹妹，去你和爸爸的墓前，给您献上一束鲜花。
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给您奉上一个蛋糕了。
在我的记忆里，您年轻的时候，没有庆祝生日的任何节目。妈妈和我亲爱的外婆，是农历十月初四和初五，前后两天过生日。那个时候，我们既不懂事，手头也没有银子，最多煮一个荷包蛋，或是煮一碗面条，就算是最隆重的庆祝活动了。
您和爸爸退休以后，住到长沙来了，我们才有机会时常和您一起。我们这个大家族里，无论是在谁的家里，无论谁过生日，买蛋糕、点蜡烛、吹蜡烛，唱生日歌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每次给您买了生日蛋糕后，您总是乐呵呵的，主动带上寿星圈儿，开开心心地吹蜡烛。我们还会提醒您许个愿。您会笑着默默地念叨，至于是些什么心愿，您不会告诉我们。我们也不问，只要您开心就好。
记得今年春节过后，我们兄妹去岳阳看望两个叔叔一个舅舅。他们都认真交代，今年老太太八十九岁了，按照民俗，进九十岁，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几个表姐问过好几次，一定要在老人家生日的时候过来，好好热闹一下。
您是我们这个家族最长寿的老人，四世同堂福寿双全。您的下一代都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大学生，孙辈全都是硕士博士，您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您是最受尊敬的前辈，
我曾设想，在母亲下一次过生日的时候，兄弟姐妹每人唱一首歌，您的孙辈重孙辈每人录一段视频，以为最珍贵的献礼。
我还设想，在您九十五岁、一百岁的时候，把您所有的晚辈都请来，咱们这个大家聚在一起，照一张人丁兴旺的全家福，以为幸福的标记。
我甚至还设想，随便挑哪一次您过生日的时候，在您出生的那个小村子里，办一场生日宴会，给父老乡亲唱一天大戏，以为最隆重的庆祝。
可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些年里，您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小本本。这个小本本里记满了您的后辈和亲人的电话号码，还有各位晚辈的生辰年月日。每到孩子们生日前，你会早早地准备好红包，不论老少长幼，每个人二百元崭新的钞票。在生日吃蛋糕的时候，您会隆重地拿出红包来，笑眯眯地塞到晚辈寿星的手中。我们会恭恭敬敬地行礼后收下。
今年我生日那天，计划要去外地，您提前把红包给了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四百元，比给其他人的多了一倍。怪不得弟妹们常说，妈妈对我特别厚爱，比对其他弟妹强一倍。未曾想到，这是您给晚辈最后一次生日红包。您是不是早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发红包，把明年我的生日红包提前发了？
这个四百元的红包，至今还在我的案头上。四张崭新的钞票，整整齐齐跌在红包里。红包的上面，留下了我滴不完的眼泪。
亲爱的妈妈，您走了，带走了我们快乐的时光，留下了无尽的思念，无限的遗憾和无声的叹息。
您走了一个多月，我来到美国也有了三周。按照中国的习俗，应该给您做“五七”。这五个七天里，不论是在国内的时候，还是在异国他乡，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有时在梦中，有时在我痴痴呆坐时。您的音容笑貌，您的声声细语，您生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时时回想在我的耳边，久久地，不忍飘走。
我相信，您在天之灵还在我们的身边环绕，您依然活在我的生活里。您还在马王堆五楼的老宅，还在崇文阁28楼那间公寓，静静地站在我们的身后，无声地看着我们兄妹四人玩麻将。您一言不发，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您的快乐，总是印刻在你带着微笑的皱纹里。
亲爱的妈妈，多想让您在我们的身后多站一些时间，多想再给您买一次生日蛋糕。买十次，几十次，在蛋糕上点缀几粒你喜欢的水果瓣儿，再插上一百只亮着红光的蜡烛。
蜡烛闪着红色的光亮，直飘到天堂。您和亲爱的爸爸，一起品尝蛋糕的甜蜜吧。我们应该开开心心地说：妈妈，祝您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