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美国顶级律所在中国市场的战略收缩已引发了广泛关注。最新的例子是Skadden, Arps, Slate, Meagher & Flom决定关闭其上海办公室，并削减中国区的法律团队。这一事件发生在Julie Gao于2022年跳槽至字节跳动之后：Gao的离职是否源于她的精准判断——看到了中国市场的变化趋势，还是只是在个人机会选择的时间上恰好赶上了？
Skadden上海办公室的关闭决定再次表明，美国大所在中国企业法律市场领域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挑战。Skadden曾长期活跃于中国企业的海外IPO和跨境并购交易市场，并在2021年参与了滴滴出行的纳斯达克上市。然而，在滴滴上市后不久，中国政府加强了对数据密集型公司的监管，导致其被迫退市。自2021年起，中国资本市场的监管环境趋严，加之中美关系紧张，赴美上市的公司数量骤减，这对Skadden及其竞争对手造成了直接冲击。
Skadden的上海办公室团队包括19名律师，其中13名专注于公司业务。自2021年后，资本市场交易与IPO业务严重萎缩，使公司法律业务的需求显著下降。尽管Skadden仍然保留了北京办公室，但即便如此，据称该办公室的10名企业律师也面临不同程度的调整。
在2022年，Julie Gao的离职曾引起法律界的热议。这位备受瞩目的Skadden合伙人，因在中国企业赴美上市中的显著表现而闻名。她选择跳槽至字节跳动，进入企业内部担任要职，这一决定不免让人思考：Gao的离开究竟是一种战略性的预判，还是单纯的个人选择上的巧合？
从市场发展的角度看，Gao的离职可被解读为对中国企业法律市场风险的准确预判。她看到了资本市场的不确定性与政策变化的趋势，并选择从律所转向企业内部，在字节跳动这样的科技巨头中寻求更新的职业路径。这一选择与随后美国律所纷纷收缩中国业务的趋势高度契合。无论是准确的市场嗅觉还是恰巧赶上风口，Gao的行动无疑避免了在市场下行周期中面临的不利局面。
Skadden并非唯一一家缩减中国业务的美国律所。近两年来，众多美国顶级律所相继关闭或缩减了其在中国和香港的办公室：
瑞生（Latham）把上海办公室关了、奥睿（Orrick）也把上海办公室关了、德杰（Dechert）把北京和香港办公室都关了、美富（Morrison & Foerster）把北京办公室关了、盛德（Sidley Austin）把上海办公室关了、威嘉律师事务所（Weil, Gotshal & Manges LLP）把北京和上海办公室都关了、安睿（Eversheds）也把北京办公室关了.......
这种大规模撤退背后的原因不难理解。首先，中美关系恶化以及监管政策的变化导致中国企业赴美上市数量减少，曾经繁荣的跨境资本市场交易陷入停滞。其次，中国政府对数据安全和资本流动的监管收紧，使外资律所在中国的企业客户面临更多不确定性。此外，本地律所的崛起也让外资律所在获取新客户和维持竞争力方面更加艰难。
当然，更重要的是，中国这个市场并不赚钱，
中国政府近年的一系列监管政策——特别是对数据安全、海外上市和跨境资本流动的管控——显著降低了企业赴海外资本市场融资的意愿和能力。滴滴的退市仅仅是一个缩影，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转向香港或国内市场进行融资，这使得依赖跨境IPO业务的美国律所遭受了重大打击。
中美两国间的紧张关系不仅影响了资本市场，还对外资律所的整体业务生态产生了深远影响。美国对中国企业的投资限制增加，而中国政府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对外资服务机构的依赖。这种宏观政治环境的变化使美国律所在中国的未来业务发展前景黯淡。
随着中国法律市场的成熟，本地律所也在崛起，在价格和客户关系上对外资律所形成了强大的竞争压力。中国客户越来越倾向于选择熟悉本地市场且价格更具优势的本土律所，进一步削弱了美国律所的市场份额。
面对中国市场的挑战，美国律所正逐渐将其资源转向其他亚洲市场，如新加坡、首尔和东京，以寻求新的增长点。
随着IPO和境外投资业务的衰退，律所将更多关注争议解决、合规与调查等非交易类业务。这些领域的需求在地缘政治紧张和企业监管升级的背景下呈上升趋势。
外资律所未来可能更多地与本地律所开展联合执业或战略合作，以降低运营成本并提高市场适应性。通过与本地律所合作，外资律所能够更好地满足客户的合规需求，同时在人才招聘上实现协同效应。
Skadden关闭上海办公室及削减中国区业务是美国律所战略调整的缩影，这一趋势已在业内蔓延。Julie Gao的离职无论是源于精准的市场预判还是时间上的巧合，都为律所的未来发展提供了一个借鉴——在市场环境快速变化时，律所必须及时调整战略，以应对新的挑战。
未来，随着中国市场继续演变，外资律所在亚洲其他地区的扩张和与本地律所的合作将成为主旋律。美国律所的战略转向不仅是对中国市场动态的回应，更是全球法律市场格局重塑的反映。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唯有洞悉趋势、灵活应变，才能在市场变局中立于不败之地。道路反正都是兜兜转转的，也许说不好未来哪天又回来了呢？
能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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