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孝感冤案

文化   2024-12-04 21:09   河南  
在武昌府江夏县,住着两位情同手足的表兄弟,一个叫郑日新,一个叫马泰。他俩自幼便极为要好,常常相伴玩耍。郑日新常年往来于孝感等地贩卖布匹,日子久了,也有了些经验和人脉。后来,马泰见表哥生意做得顺遂,便也想跟着一同闯荡,郑日新欣然应允。
有一年,兄弟二人一同前往孝感,这一趟买卖做得甚是顺利,赚了不少银子。次年正月二十日,他们怀揣着各自的二百余两纹银,告别家人,再度踏上征程。行了三日,来到了阳逻驿。郑日新寻思着说:“咱俩要是都往孝感城中去,一时间难以收购大量货物,还得耽搁不少时日。不如分开行事,你前往新里,我去城中,你看咋样?”马泰一听,觉得表哥所言极是,当下点头称好。
二人走进一家熟悉的旅店,店主李昭见他们来了,赶忙笑脸相迎,吆喝着伙计上酒。李昭热情地劝道:“这新年的酒啊,一年就一回,可得多饮几壶。”兄弟俩盛情难却,几杯酒下肚,便有了些醉意。待他们付账时,李昭还假意推辞了一番,才收下银子。三人相互揖别后,郑日新便朝着城中方向走去,临行前还不忘叮嘱马泰:“你收了布匹后,就陆续找脚夫挑到城里来。”马泰满口应诺,随后便与表哥分道扬镳。
马泰行了不到五里路,酒劲上头,只觉脚步虚浮,浑身发软。瞧见路边有个亭子,便想坐下歇歇脚,谁知这一坐,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他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沉。马泰心中一惊,匆忙起身赶路。又走了五里地,来到一个叫南脊的地方。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泰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恰在此时,马泰遇到了一个名叫吴玉的人。这吴玉,表面上以牧牛为生,实则是个惯于谋财害命的歹人。吴玉见马泰孤身一人,眼睛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便假意说道:“客官,天色已晚,您怎么还不停下来找个地方住宿呢?近来这一带可不太平啊,前面十里的孤野山岗,常有坏人出没。”
马泰本就心慌意乱,听他这么一说,越发不敢前行,忙问道:“你家住在哪儿?”吴玉指了指前面,说道:“就在前面源口。”马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恳求道:“既然不远,能否在府上借宿一晚?明日一早我便赶路,定当厚谢。”吴玉假装推辞道:“我家又不是客店酒馆,哪能随便留人住宿。我家床铺简陋,不方便招待客人,您还是继续赶路或者往回走,找别的地方投宿吧,我家实在住不得。”马泰苦苦哀求道:“我知道府上不是客店,但您看我一个外乡人,出门在外辛苦奔波,您就行行好,这也是积德行善啊。”吴玉见他说得可怜,这才佯装勉强地说道:“看你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既然如此,我先把牛赶回去,再与你一同回家。”
二人回到吴玉家中,吴玉对妻子龚氏说道:“今日有位客官,因天色已晚,来咱家借住一晚,你去准备些酒菜来。”龚氏与吴玉的母亲,早已对吴玉的恶行深恶痛绝,见马泰前来,心中甚是不悦。马泰却浑然不知,还以为她们是因自己的突然到访而生气,便好言安慰道:“小娘子莫要恼怒,我定会厚谢。”龚氏白了他一眼,马泰只觉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吴玉从外面进来,龚氏便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吴玉一个劲儿地劝马泰饮酒,马泰刚醒酒不久,本不想再喝,可又拗不过吴玉的热情,只好又饮了几杯,很快便醉意朦胧。吴玉见状,又端起一大杯酒,强行劝马泰喝下。马泰哪里知道,这杯酒中早已被吴玉下了蒙汗药,饮下之后,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吴玉见状,将马泰背到屋后的小房里,让他暂且安歇。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吴玉偷偷将马泰背到左边的源口,又把马泰的衣服裹在一块大石头上,背起石头,将其推入旁边的荫塘之中。可怜的马泰,就这样被吴玉谋财害命,他所携带的财宝,自然也都落入了吴玉的腰包。这吴玉啊,作恶多端,所害之人可不止马泰一个,如此恶行,也不是头一回了。
再说郑日新到了孝感城,过了二三日,货物已经收了不少,可却迟迟不见马泰发货过来。他又等了十日,心中越发焦急,便决定前往新里街去看看马泰。到了牙人杨清家,郑日新问道:“今年怎么来得这么迟呢?”杨清一脸茫然,说道:“你说什么?我还纳闷呢,你怎么才来?”郑日新惊讶地说:“我表弟马泰早就来你家收布了,我在城中一直等他发货,怎么一直不见人影?”
杨清瞪大了眼睛,说道:“你那个表弟,根本就没来过我家啊。”郑日新着急地说:“我表弟马泰,去年也在你家收布,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杨清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郑日新说道:“二十二日,我们在阳逻驿分手后,他就直奔你这儿来了。”满店的人听了,都说没见过马泰。郑日新心中疑惑不已,又去别的牙行打听,可依然毫无头绪。
当天晚上,杨清准备了酒席,为郑日新接风洗尘,众人纷纷劝酒,可郑日新心中烦闷,哪有心思饮酒。众人见状,便劝慰道:“或许他去别的地方收购货物了,不然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郑日新心想,马泰在别处人生地不熟,根本没地方可去啊。他只在杨清家附近的旅店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前往阳逻驿李昭的店里询问。李昭也说:“自二十二日分别后,就没见他回来过。”郑日新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在途中被人打劫了?”他一路打听,可都说新年以来并未发现有人被打死的事情。郑日新又返回新里,询问店中的其他客人是什么时候到的,众人皆说二月才到。郑日新越想越觉得可疑,心中暗道:“这杨清,会不会是见我表弟带了不少银子,又是孤身一人,便起了谋财害命之心?”
于是,郑日新对杨清说道:“我表弟带了二百两银子来你家收布,如今人不见踪影,肯定是被你谋财害命了。我沿途都打听了,并没有打劫之事,就算是途中被贼打死,也应该有尸体才对。可现在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杨清一听,顿时急了,说道:“我店里满是客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郑日新说道:“你店里的客人都是二月才到的,我表弟正月就来了。那些二月来的客人,怎么会知道正月的事情?我看多半是马泰先到,你见财起意,才下此毒手。你得给我个说法,还我表弟公道!”杨清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马泰要是来过我家,邻里怎么会没人看见?我家在街中心,我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人命?你可别血口喷人,冤枉好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最后竟厮打起来。
郑日新写了一封信,雇了一个人快马加鞭送回家中。第二天,他便前往县衙告状:
告状人郑日新,乃是武昌府江夏县的百姓,状告虎牙杨清谋害一事。我与表弟马泰一同外出做买卖,各自带着二百两本钱。上个月二十二日,我们在阳逻驿分手,我前往城中,他去往新里,店主李昭可以作证。谁知马泰到了杨清家后,便下落不明。杨清肯定是见财起意,谋财害命。此等恶行,实在是惨无人道,恳请大人为我做主,查明真相,追回表弟的尸体和财物,将凶手绳之以法。特此上告。
孝感知县张时泰接了状子,即刻发牌,准备审理此案。
第二天,杨清前来应诉:
诉状人杨清,本县百姓,特来申诉,为的是澄清郑日新对我的诬陷。我身为牙行,一向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郑日新前几日突然跑到我家找人,可马泰根本就没来过我家。他要是来了,怎么会没人看见?我家住在街心,周围人来人往,我怎敢在那里谋害人命?我想,马泰要么是在途中被贼打劫,要么就是郑日新自己谋财害命,却来诬陷我。恳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特此上诉。
县主准了杨清的诉状,下令拘传一干人犯,到县衙大堂审讯。
县主问道:“日新,你告杨清谋死马泰,可有什么证据?”郑日新说道:“大人,这杨清奸诈狡猾,心思缜密,肯定早已将罪证销毁,哪里会留下什么痕迹?还请大人依法严惩,真相自会大白。”杨清急忙说道:“大人,郑日新这是信口胡诌,颠倒黑白。马泰根本就没来过我家,我要是见过他一面,甘愿受死,更别说什么谋财害命了。今年我确实没见过他,这肯定是郑日新自己干的好事,却来诬陷我。”郑日新说道:“大人,我和表弟在李昭店里分别,当时还买了酒,之后便各奔东西。”县主转而问李昭:“你当真看见他们分别了?”李昭答道:“那天他们到店里买酒,我按照新年的惯例招待他们。他们喝完酒便辞别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敢胡言乱语。”杨清说道:“大人,我家客人众多,他要是进了我家,怎么会没人看见?我店里的客人可以作证,东西两边的邻里也可以询问。”
县主当即拘传了邻里和客伴,问道:“你们可看见马泰到杨清店里了?”客伴们纷纷摇头说道:“我们都没看见。”邻里们也都说:“他家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我们不太清楚。”郑日新说道:“邻里们都和杨清相识,就算知道也不会说。那些客伴都是二月才到的,马泰正月就来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正月的事?我看多半是马泰先到,杨清见他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念。还请大人依法断案,让凶手偿命。”县主见邻里和客人都相互推诿,便劝说杨清招认。杨清本就无辜,哪里肯承认?县主大怒,下令将杨清重打三十大板。杨清仍不招认,县主又令人给他上夹棍。杨清受刑不过,只好胡乱招供。县主问道:“你既已招认谋害,那尸体在何处?原来的银子还在吗?”杨清哭着说:“大人,我真的没有谋害人命,实在是受不了这酷刑,才被迫屈招的。”县主更加恼怒,又命人加重刑罚。杨清顿时昏晕过去,许久才苏醒过来。他心中暗自思忖:“不招也是死,不如先招了,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昭雪冤屈。”于是,杨清招供道:“尸体被我丢进长江了,银子也都花光了。”
县主见他招供得有模有样,便下令将他钉上长板,戴上枷锁,援笔判道:审得凶恶杨清,身为牙侩,以引客营生为名,实则心怀不轨。马泰带银前来投店,杨清见财起意,觊觎之心顿生。因其孤身一人,便于夜间行凶,将其谋害,更阑人静之时,将尸体抬出,弃于长江之中。自以为财帛到手,便可逍遥法外,却未曾想天理昭彰,冤枉无辜。谋财害命之罪,俱已招出,当处极刑,秋后处决。
杨清被定罪入狱,转眼间已过了半年。
一日,朝廷委派刑部主事魏道亨前来湖广视察刑狱之事。魏道亨到了武昌府后,夜晚翻阅卷宗,看到了这起本年的新案。他仔细研读,不知不觉间,精神困倦,便靠在几案上睡着了。恍惚间,他梦见一只兔子头戴一顶帽子,跑到案前。魏道亨猛然惊醒,心中反复思索这个梦境,却一时难解其中之意。当他看到张知县的审语中有“冤枉无辜”一句时,突然恍然大悟:梦见兔戴帽,不正是一个“冤”字吗?想必这案子之中,定有冤情。
第二天,魏道亨单独提审杨清及相关人犯。询问李昭,李昭仍说当日亲眼看见他们分别。询问杨清的邻里和店中之人,皆说未见马泰,不知此事。魏道亨心中暗自思忖:“这其中必有蹊跷,恐怕马泰是在中途遭遇变故。”
次日,魏道亨推说身体不适,不出堂审案。他换上便服,带着两名家人,悄悄前往阳逻驿一路察访。行至南脊,只见此地甚是偏僻,魏道亨心中一动,料想马泰之死,必定在此地上下不远之处。他仔细观察四周,只见前面源口处鸦鹊成群,在荫塘岸畔啄食。三人上前查看,只见有一具尸体浮于水面,尚未完全腐烂。魏道亨见状,立刻令家人前往阳逻驿,讨来驿卒二十名、轿子一乘,准备在此处办案。驿丞得知是魏恤刑前来,赶忙亲自带着夫役轿子前来迎接。
魏道亨令驿卒下塘打捞尸体。那池塘水深莫测,众驿卒面面相觑,皆有畏惧之色。其中有一名叫赵忠的驿卒,挺身而出,说道:“小人略知水性,愿下塘打捞。”魏道亨大喜,当即令他下塘。赵忠游到池塘中间,好不容易才将尸体拖上岸来。魏道亨说道:“你再下去仔细搜寻一番,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赵忠再次潜入水中,只见塘底还有数具尸体,皆已腐烂,难以打捞上岸。赵忠上岸后,将情况禀报给魏道亨。
魏道亨立刻下令擒捉池塘上下左右十余家的居民,问道:“这个池塘是谁家的?”众人答道:“这池塘是一处水源,并非一家所有。”魏道亨又问:“这尸体是哪里人的?”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知。魏道亨将这十余人带回驿中,心中暗自寻思:“这一干人,该如何审问呢?从谁开始问起?总不能对每个人都用刑吧?”突然,他心生一计。
回到驿中,魏道亨坐定,驿卒将一干人犯带进来。魏道亨令他们一班人跪定,各自报上姓名,又令驿书将名字一一记录下来,呈到他面前。魏道亨看了一遍,说道:“前几日在府中,我夜里梦见有几个人到我台前告状,说被人谋死,尸体被丢在塘中。今日我亲自前来查看,果然发现数具尸体,与梦境相符。今日又见到你们这些人,想必凶手就在其中。”
说着,他佯装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点着名字,突然高声喊道:“无辜之人起身离开,谋害人命者留下听审。”众人心中无愧,皆起身站立。唯有吴玉心中有鬼,吓得浑身发抖,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正欲起身,魏道亨将棋子一敲,怒喝道:“你是谋人正犯,还敢起身!”吴玉低着头,不敢言语。魏道亨下令将他重打四十大板,问道:“你所谋之人,是何方人士?从实招来,可免动大刑。”吴玉不肯招认,魏道亨命人取来夹棍,夹在他的腿上。吴玉受刑不过,只好招供道:“这些都是远方来的孤身客人。我以牧牛为借口,见天色渐晚,便用花言巧语哄骗他们到我家中借宿,再用毒酒将他们灌醉,然后丢入塘中。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魏道亨问道:“这具尚未腐烂的尸体,是今年什么时候谋死的?”吴玉答道:“是今年正月二十二日晚上谋死的。”魏道亨心中一动,暗自思忖:“此人死的日期,正与郑日新和马泰分别的日期相同,想必就是马泰。”当下,他便派人去叫李昭前来辨认,驿卒禀报道:“前日李昭前往府中听审,尚未回来。”魏道亨无奈,只好令众人各自回家,将吴玉锁押起来。
次日,魏道亨起程前往府城。府中的官员们不知他为何而来,纷纷出城迎接,询问缘由。魏道亨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众人皆惊叹佩服。
又过了一日,魏道亨调出杨清等人,略加审讯,便令郑日新前往南脊认尸。郑日新仔细辨认,确认是马泰的尸体后,回来禀报。魏道亨随即提审吴玉,又问杨清道:“当时你并未谋人,为何招认承狱?”杨清悲叹一声,说道:“大人啊,小人再三诉说并无此事,只因本店客人皆说二月才到,邻里们又怕受牵连,个个都推说不知。那张知县便对我起了疑心,严刑拷打。我被折磨得昏晕过去好几回,心想若不招认,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如暂且屈招,或许还有昭雪之日。今日幸得大人明察秋毫,访出真凶,实乃小人之福,也是皇天有眼啊!”
魏道亨听了,微微点头,令人打开杨清的枷锁,又问郑日新道:“你当时未查明真相,为何妄告杨清?”郑日新赶忙跪下,磕头说道:“大人明鉴,小人一路四处打听,实在不知这贼人如此狡猾,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小人告杨清,也是出于无奈,只想为表弟讨回公道啊。”魏道亨说道:“马泰当时带了多少银子?”郑日新答道:“二百两。”魏道亨又问吴玉:“你谋了马泰,得银多少?”吴玉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实非小人谋害,前日是因畏惧刑罚,才胡乱招供。”魏道亨大怒,喝令衙役打他三十大板。吴玉受刑不过,这才招认道:“谋马泰是实,银子只用去三十两,余下的还在。”魏道亨当即差遣数人前往吴玉家中追取原赃。
公差来到吴玉家,吴玉的母亲以为是来捉拿自己受刑,惊恐万分,竟投水而死。龚氏见婆婆投水,也跟着跳下。公差急忙施救,将龚氏救起,随后在吴玉家中搜出原银,封锁了他家的财产,并令邻里暂且看管。公差带着龚氏回衙门复命,禀报道:“吴玉的母亲已投水自尽,这妇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小人等奋力救起,特来交差,请大人发落。”魏道亨看着龚氏,说道:“你这妇人也甚是可恶,你丈夫犯下如此大恶,你为何不加以劝阻?难道你也参与其中?若是如此,你也难逃死罪。”龚氏哭着说道:“大人,我多次劝阻,却遭他打骂,婆婆劝阻,也被他仇视。如今婆婆已死,我本愿相随而去,不想被公差救起。今日丈夫犯下极刑之罪,我也愿同死。”魏道亨听了,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既你屡劝不从,此事便与你无干。待此案了结,我便发官媒为你安排改嫁之事。”龚氏磕头谢恩。
魏道亨转头对郑日新说道:“你本该因诬告之罪受罚,但念你是为友伸冤,且需搬尸回葬,此次便免了你的罪责。”郑日新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叩谢。
最后,魏道亨宣判道:审得吴玉,平日里在山坞放牛,却心怀恶念,以危言耸语诱骗路人借宿。夜晚则备好毒酒,将人灌醉后谋财害命于家中。其心狠如狼虎,连妻子劝阻都不听;其谋毒如蛇蝎,令受害者财命皆失。那些死去之人,心有不甘,托白兔于梦中诉冤;灵魂难安,引乌鸦在塘畔哭冤。可怜数位客商,奔走江湖却命丧于此;可叹马泰,误信奸人而无辜身亡。郑日新为友伸冤,却被冤情所累,招人怨恨;杨清身为牙侩,无罪却遭刑罚折磨。吴玉恶贯满盈,即便处以极刑、碎尸万段也难以抵罪;其恶行昭彰,当以大辟之刑正法典威严。池塘内数具尸体,变卖吴玉家产以购置棺木安葬;城中保甲,领尸殡殓后葬于山林。杨清无罪,依例释放归家;郑日新诬告,念其情有可原,不予处罚。郑日新可搬尸回葬,莫使表弟成为他乡孤魂;原银领回,权作路费回乡。龚氏无辜,由其自行改嫁;吴玉收监,待秋后处决。张知县审案不明,停发俸禄以作惩戒。
自此,这桩孝感奇冤终于大白于天下。魏道亨的英明决断,上不负朝廷信任托付之诚,下不使冤狱之人有覆盆之叹。若不是他,杨清险些含冤而死,马泰之冤也将永沉苦海。此冤情一雪,轰动京城,魏道亨之名传遍海内,这恤刑之任,也因他而彰显公正,令天下人知晓。为官审案者,当以此为鉴,审慎断案,莫使冤案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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