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州181】金石：得名源自水中一块尖石，是有名的革命老区
司马狂/文
如今说起金石，可能不如隔壁的英川和上坦名气大，毕竟这两个地方的民宿产业，带动了整个村子的知名度。然而，在行政村合并的浪潮中，金石、在（土加在）头、英川、上坦四村合并之后，成立白石源行政村，村委会驻地便是金石。彼时行政村取名，没有以一村之名冠以全域，而是选取了整条源的名字白石源。在歙县，这个源其实就是河流的名字，比如我老家的大洲源。我们通常用源，代指河流流经的整个地域。可以说，金石是自叶村岔路进来，整条白石源的核心区域了。
今天回头去看当时把行政村村委会驻地定在金石，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金石是岔路进来后白石源的第一个村子吧。去在头、上坦要继续盘山而去，到英川则是继续往水源上流而去。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我揣测应该是因为金石周遭最大的自然村了。按照《歙县地名录》的记载，上世纪80年代，金石村有260户，1042人，妥妥的一个自然村就撑起一个小型乡镇的半壁江山。也正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好，再加上地里“起熟”，村民又勤劳肯做，所以村里的老宅其实留存的并不多，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家能住着更舒服一些呢。要知道，徽派老宅虽美，住在里面还是阴暗潮湿的。
最初我听闻金石这个地名的时候，还以为是源自金石之学，这是中国考古学的前身，北宋欧阳修是开创者。到了村子，打听过后，才知道之所以叫金石，是因为白石源流经此地的时候，河道中央，有块尖石很是突兀地横亘其中。因了这块尖石，所以村子得名尖石村。尖石这个名字毕竟不够雅致，于是后人雅化成为金石。尖改金，一说是两者在本地人的发音中类似，二说是因这块尖石形如金字。我倒觉着，若是前辈改村名者，是读书人，以金石学的名字来替换尖石，这样子讲述起村名由来，就能彰显此地的文化底蕴了。
（红框处，就是金石得名的尖石）
徽州山民在选择地方定居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用上堪舆之术。金石一隅，位处清凉峰下，高耸入云的清凉峰替金石遮挡了风，周遭又都是群山林立，五座山峰围着金石。别处是“两山夹一坞”，金石则是“五马奔槽”，再加上泊泊而来的白石源，一如玉带环绕。这样的地方，绝对是乱世辟祸，自给自足的好地方。于是宋元之际，就有胡姓定居于此，村里人口口相传，说这胡姓曾有人富甲一方，被誉为“胡百万”。奈何，胡姓在金石早就没了后人，他们究竟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发家的，最后怎么离开的，都成了无从考证的疑案。
胡之后，张姓来到此地，始迁祖叫张显梅，后来张家也建了祠堂，堂号“世和”。我去金石的时候，并未找到张姓祠堂，读罢此文，诸君再去的时候，张家祠堂已经重修完成了。金石村中的大姓，非胡非张，而是洪姓。洪在旱南三阳一带绝对是显赫大姓，金石的洪多是三阳中村洪姓后裔，其虽同姓又有不同的分支。洪姓的祠堂“叙伦堂”保留了下来，祠堂内挂有状元洪钧题的“天子门生”匾，洪钧并非金石人，却与金石同宗，家族里出了状元，状元又来到了附近，想来当时金石耆老们肯定是兴冲冲赶去和洪状元见过面的，不过如今这匾应该是后来复制的。除洪张外，另有潘方金吕定居此地，金石遂有“金石杂姓一大窠”的说法。在我乍闻金石还有金姓的时候，还曾误以为村名与金氏有关，后来查阅资料才发现是个巧合而已。
山高林密，旧时进白石源又不像现在这般便捷，再加上又是皖浙两省的交界处，金石很自然就成了当年红军游击队的活动区域。早在1933年，金石的洪德年、张昌印、张灶华、洪大通、金舜文、洪善淦、张灶成等一大批有志青年，就在游击队员的引领下，加入了红军队伍，其中张昌印担任中国工农红军白石源第一任书记。在这之后，金石的星星之火彻底燎原，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扛起了枪，为了保家卫国而献出了自己的青春。也正是因为前辈们的英勇付出，金石很早就被评为革命老区。村里也大力弘扬金石的红色文化，和美乡村建设恰如其分地与红色文化融合在了一起。
白石源的水，依旧奔流不息，哪怕是枯水季，也有山涧里的溪水，流淌而出。一滴滴的水，途经金石的时候，一直流连不前。不知道是否就是多年前从这里流淌出去的那水滴，经过蒸发以后，复又化作一滴水的呢？水是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村里的人，原本因为家里难以糊口，纷纷走出了大山。如今，他们在外事业有所成之后，又心心念念想着回到家乡来，这不也正是一个循环吗？随着金石的红色旅游业愈发红火，我在走村的过程中，也发现了很多村民返乡建起新房。那也是打算趁着这股风气，回家做好旅游相关产业的。一个村子，能有更多外出的人愿意回来，这才是这个村子在未来能有希望的表现。
在徽州文化界，有不少人对于金石村的墙壁上那些彩绘有异议，毕竟在传统的徽州建筑审美标准里，这样的绘画是有违徽派建筑，那种以黑白色调为主的美学标准的。我最开始就写过，其实金石真正意义上的徽派老建筑留存的并不多，那么就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忧。更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寻找到的红色文化这个金石对外宣传推广的主基调，多一些相关的落地展示，不是挺好的嘛？徽州乡村游，目前最大的难点就是在于几乎每个村子都一样，下车看一圈都是那些个老建筑。如果有个完全不一样风格的村子能打造出来，那才是差异化的表现。或许现在的金石还达不到我们所期待的那个效果，可毕竟金石人走出了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