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谭|车与马都慢
职场
生活
2024-02-11 11:16
山西
“都等了几天了,还不到?”无奈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这是我给快递打的第N个电话。就在刚刚,电话那头,是没那么抱歉的抱歉声,“我们还在整理货物,看情况吧,能整理出来就送,整理不出来也送不了。”“还能这样?你们系统上写的几号什么时间点送到,都问了几次了,就是送不来。要不你们就不要写时间。收得最贵的快递费,时效和普通快递没什么区别。那我以后还为什么要选择你们家?”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然后说,“整个城市就我们两个快递员,哥。”我没再说什么了。这句话把我回得愣在那里。分货外加送货,两个,三区两县。大过节的,大年初二还在忙着送快递,还是一个城市的快递,都不容易。也许是习惯了效率第一的节奏,回到家乡,还真不太习惯。大年初一一结束,睁开眼就在想这一年的事儿。翻看着朋友圈,大家似乎都挺轻松。逛街,旅游,吃饭,打牌。窗户外的蓝天比往日更蓝,我想,也许是这两天航班和出行的汽车都变少了的缘故。休息是门大学问。南方待习惯了,冰冷潮湿,切换暖气模式,脸和肺干得要命。旁边的妻睡得安然,我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似乎再无聊的书也没法把我催眠,怎么办。羊都数完了,开始数企鹅,终于是睡着了。睡梦被暖意熏得节外生枝,本来是个挺生动的侦探故事,结果突然降落到了中学时代,做不会的数学题,飘过班级窗口的落日,甚至那些仍在角落里的臭墩布都那么逼真。霎时间惊醒,以为这十多年的奋斗都被一笔勾销了。仿佛那些人生大事,还需再来一次。看看手机的时钟,六点半,瞪着天花板想了想,再睡着。我从小到大的笔记本,别人寄来过的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整理在文件袋中,还标着编号,档案馆一样。我常想,要是换我自己,这些可能早已不知所踪。也是啊,谁会在年轻的时候那么珍惜“时间”呢:那是一种贫穷的富有,用呼朋引伴的快乐兑现,以走遍八方的探索占有。翻开明信片,背后是海,是山,是青年旅舍,是不认识的外文字母和词汇。翻开正面,是许多想象,比如,朋友那时的寄语,“没找到你说的咖啡馆,不过,能想象你将来下班时在厦门的海滩愣神的样子”。暗自笑,咱现在定居长沙,海滩并不存在,在龙虾和酱酒面前愣神倒是有过。你看,人生就是这么有趣。许多人夜里想了千条路,醒来依旧卖豆腐:可十年前,甚至你都没有想过未来会卖豆腐。我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注定了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将煤炭开采一空的城市,包裹着节日的花灯,电线杆,桥梁,山梁,楼层,树木,每一个角落。亮光就是温度,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煤矿坑道中工人头顶的灯,和他们闪烁着真诚与善良的眼神。出租车过年加价,上车,会先告诉你,大年初一外加四元,于是乎,本来是七块钱的路,变成十一块。和大城市动辄二三十块的费用比起来,分外便宜。远处的山梁下,起了一片高楼。据亲人说,本来卖不出去,后来请了大城市的策划团队,美其名曰“第五代建筑”,猛然间变得供不应求。甚至还得抢号,什么请托关系都没用。第五代建筑?我查了查名词,再看了看这高楼下狭窄的路和背后堆积了冰雪的山。确实是够现代。远离尘嚣,进逼自然。这一切现象,同步反映出了小城的地貌。狭长的河谷,夹着河谷的太行山系。人们生活在河谷的底部。小时候河流会涨水,下过雨,上游的木头和枯草从干涸的河床底部连根拔起,宣誓着水的力量。那水是浑浊的,我猜肯定没有鱼类生活,浩浩荡荡,撞击着河流的崖壁。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在岸上看洪水。和南方的唯恐避之而不及,形成鲜明对比。“今年水不小啊”,看水的人群中,夹杂着老者。他们一脚踩在河沿上,形如《林海雪原》中的山大王。再点点头,指指水:仿佛在检阅着夏天和那些无数个时日里小城人的生活。旁边的孩子叽叽喳喳,大人们看两步,匆匆走开。夏天到了,温度的上升总会带来茶余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