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现在课程集中在线上的缘故,每次在线下见到线上的学生,都会有点诧异。
这种诧异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努力将他们的名字与课程和作品中的表现相“黏合”,一个是努力将自己线下和线上的样子相“黏合”。
毕竟线上上课,我只需要露出头和肩膀。
学生见到我,表现各异。小一点的孩子,还不太害羞,直飞过来,说,宇鹏老师。我点点头。
大点的孩子得过个几天,似乎是先进行一番观察,判断一下好不好接近,再决定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问个问题。家长则是自然许多,有事问事,没事点点头,笑一笑。
我记忆最深刻的,反而是那些上过我的课,却不与我打招呼的人:并非是觉得失落,而是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发怯,紧张,甚至是绕行,等老师先走了,再走出去。
我完全懂得这种感觉,即便偶然撞到,也能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一丝犹豫和善意。
曾经,我也经历过这样的状况。见到老师,该怎么办。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但还是会觉得紧张。尤其是自己常上课的老师,走来了,怎么说,怎么算是得体。前思后想一番,仿佛越是考虑越乱,思想反复的尽头,老师已然走了过去。
再松口气,万幸,老师把我忘了。
这万幸中还怀揣着一点更为持久的失落。暗中责怪自己处事为人的不争。
如今,我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孩子。终于能换个角度,去看待发生的一切。这个孩子分明是我课程中非常欣赏的,分明是线上表现异常活跃的,分明是空中交流特别开朗的。为何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反而内敛得要命呢。
直到一日。是线下活动人群散尽的时刻。大家紧张了几天的神情终于放松了点。
默默坐在大厅的一角,翻看着过去几天的照片。出神之时,一个声音传来,“老师?”
我抬起头,竟然是那位同学。同学咬着嘴唇,仿佛下了极大的努力,又在极大的努力之后,有了极大的成就感。“关于看什么书,有什么建议吗?”这是他引出的话题。我乐于和他聊许多。
就这样,夏日漫长的等候时光变得没那么漫长。在这位同学身上,我仿佛完成了对自己过往的开解。
那种总松弛感,那种“不过如此”的感受,来自于越发聊起兴的他,更来自于原谅了、反省了年少曾经的我。
我似乎看到了回忆的一条出口,正在这位同学身上展开。作为老师,我通过学生完成了新的学习:那些所有自己曾经错过的,并没有在他身上出现雷同的“耽搁”。真好。
我相信,他以后会更自信地同老师们打招呼。无论哪一位。
还记得临走时,我和他约定,下次见。他反倒如同上课时的状态,开着玩笑,“也许我忙起来了,不一定来,不过我会推荐给更多人。”
那一刻,我真觉得他挺能摆话儿的。
LIGHTEN | 来谭
用故事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