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着字，旁边弹出了信息框，说是北方多地停了交通，停了上课。
原因基本无非是下雪了，路太滑，天气太冷。说实在的，对于我一北方人，这不算什么。
但今天我看着这些，竟然有点陌生。
出差，看着车外面的雪，恍惚。那种恍惚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冰糖，还是盐。说不清楚。我不敢保证自己的羽绒服到底够不够厚，只是觉得，外面是一个全新的温度和体验。
下了车，抬头是站牌。融化的水汽雾腾腾往上走，其余的，来自行人摘下帽子的头顶和嘴巴。你倒是往下走啊。后面人催促。于是跟着行李箱往下倒腾。
这一幕，让我陡然想起了电视剧里看的东北车站，从前线返回家乡的战士，熙熙攘攘往下挪。和他们那些鼓鼓囊囊的行李。
在北方的冬天，鼓鼓囊囊是对的。你该吃的鼓鼓囊囊，有什么肉吃什么肉，有什么锅涮什么锅。要的不是肉，是吃肉时酱汁进嘴里的爽味，要的也不是锅，是汤的浓稠，是一桌子人围坐的热闹。
冬天吃饭，吃的是距离，是不大的屋子里，有一方炕，是瓜子皮往那里一扔，眉飞色舞的嘴皮子，都是故事。
那么，多穿点也没错。几年前，我写过秋裤的哲学。如今，再次审视，科技助力了许多。穿了，没什么厚度，一样的暖和，感谢优衣库，感谢纯棉时代，感谢许多做秋裤和内衣的厂商。
温暖的料子配着体温，就像是你咬开温度刚好的包子，第一口那么舒服。再把大外套，军大衣一裹巴，手里一个劳动积极分子瓷缸，红冰糖砸进茶水里，咕嘟冒泡，门房蹲着，你便拥有了世界。
好家伙。这就是新世纪的复古。
不过，除了吃穿。那出门怎么办。冬天出门。出什么门。就在家里待着，烤火烤暖气难道不好。天儿黑得早了，瞎转悠容易光倒。倒不如就安稳着吃完饭看看新闻联播，听听天下大事。小时候我总觉得，听到新闻联播，家的感觉就来了。甭管听不听，放着。新闻联播，之后的天气预报，中到大雪，再后来的焦点访谈，再到总看不够的电视剧。
冬天的电视剧往往更好看一些。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剧，喝着水。瓜子就这么剩不下许多。而你呢，刚写了一半作业出来，瞄了两眼，却被家长又赶回了屋子里。
电视剧怎么那么好看。
这都是寒冷带来的。对屋子的珍惜，对墙壁的依赖。对过年的向往。那会儿我总会傻傻觉得，下雪了就该过年了。于是乎跑回教室，寻思着今年过年想吃点什么。还吃，你多重了。怎么了，过年不吃什么时候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爸妈不再代管压岁钱。自己能寻思干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开始，不再有压岁钱。
我们总会在那个时候暗暗告诉自己。人总是得长大。
这就是冬天，无数个符号组成了北方雪的味道。那不仅是你看着远处情侣牵着手前赴后继地摔跤，也不仅是清晨里院子响起老爷爷铲雪的声音。
曾因为看《人世间》里一家人炕上过年而感动，虽然我们并没有过过那样的年，但那种人挤人的味道，又何曾不回荡在中国每一个孩子过年时的渴望之中。
今天，在南方写下这些文字。北方的年味已没有过去那么浓，南方的年味慢慢浓郁起来。许多同学从北方跑到了南方，也带来了北方的文化和习俗。你看，这是我买的酒。北方同学展示着私藏的北方酒。
这里有人陪你喝呀？我问。
你呀。他看着我。
我？我愣了下。其实嘴巴里已经有点艰难的感觉。
怎么，不好喝。
好喝。
雪还没来，冬天雕起了窗外的银花。
LIGHTEN | 来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