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革的社会动乱,影响了社会经济,文化教育,也严重干扰和破坏了平民百姓的正常生活。本文记述文革时期平民外出,办理特殊通行证件时的畸形罕遇。
1968年5月,笔者的表叔要结婚。表叔陈华麒是西安公路学院的教师,恋人是新疆伊犁毛纺织厂的职工。表叔要去新疆边境的伊宁市,需要事先办理特殊的 边境通行证件,否则在新疆乌鲁木齐买不到去伊宁的汽车客票。
内地省(区)的人办新疆边境通行证,必须拿上出行者所属省级的“准予办理”证明。陈老师需要办得陕西省的证明,而陕西省则需要申请者所在本单位出具的准许证明。
文革里的1968年,公路学院的行政部门和党办都停止了职权。需要建立新的单位“三结合的权力机构,革命委员会”,这个过程和全国的各个基层单位一样,需要酝酿-协商-组合,才能建立“新的、三结合的、一元化的权力机构”。为了便于识别,是官方批准建立的三结合权力机构,还是各个造反派组织自封自命的“造反司令部”、“上海人民公社”等等“夺权”组织,规定了官方新机构一律叫“革命委员会”。
陈老师需要开具本单位审核批准,办理去边境城市的证明,却遇到了本单位审查的无厘头。其时,西安公路学院还没有革委会,就没有革委会的公章大印。原有的学院大印不能使用,管理原有大印的老师也不敢随便乱盖用。
陈老师到省府大院去寻求,办证明的具体手续流程。那时陕西省革委会没有成立,还处在两派各推代表人选,以及结合哪一个领导干部人选,争持不下。没有成立陕西省革委会时,是陕西省军管会在代行省政府的行政事务职能。
陕军管会办事组的职员告诉陈老师,单位证明盖上单位原有的 人事管理章。因为虽然行政瘫痪了,但是人事管理系统要管人,不能乱,而且也没有乱。于是,陈老师从公路学院顺利办到了单位人事科证明,证明陈老师在本单位是守法、无政治污点的普通人,单位认为符合办理边境通行证的规定要求,允诺去省里办理边境通行证。拿着单位人事科大印的证明,在陕军管会的办事组也顺利办到了陕西省级的允许证明。凭着这张陕西省级证明,在新疆乌市办了去边境城市伊宁的 边境通行证。那也是新疆自治区军管会加盖的大印。省区级。
文革未逢战争,却使用着军事管制方式。 762
(二)
西安交大金相专业的专业课老师刘中毅,在文革里也遇到了给妻子办理通行证的事务。刘老师是苏联基辅大学的留学生,与其博研导师的女儿相识相爱结婚。六十年代初,刘老师带着苏联妻子到西安交大任教。后来中苏关系恶化,刘老师的妻子成了当时西安交大唯一的外籍教师,在校园深居简出。
文革1967年9月西安出现恶性武斗。并且社会上流传,对立派别要进攻西安交大。校革委会组织师生举行全校性的民主讨论,决定暂时疏散全校师生,避免捲入社会上的武斗。于是,刘老师要把苏联籍的妻子送到自己在北京的母亲家里。恰巧,笔者离校证件要从系里到校务办公室盖章,遇到了刘老师也在校务办公室。刘老师在学校向省军管会的信函上,填写上“为苏侨刘丽梯娅 办理去北京通行证”。
那天偶然,学校革委会的大印被另一位值班员锁住;现场办公使用的印信,只有 学校“革委会办公室”的“小印”,或者西安交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委员会”的“群众组织”印信。值班员老师征询刘老师如何用印 的意见。最后,加盖的是“革委会办公室”的印信。当时的共识,那毕竟是官方认可的权力机构。稍后笔者办证件,也盖的这个印章。
1968年春天,刘老师带领我们去上海实习,有了机会与刘老师广泛聊天。于是问刘老师,刘夫人的俄文名字ЛИТЯ在交大都叫“刘 丽嘉”,为何那天要写成“刘丽梯娅”。刘老师笑了,为了明显表示出 外侨,在省里办证,以及沿途检查时简便一些。
在上海,刘老师几乎每天给西安的妻子通信。丽嘉老师的中文书写欠缺,于是刘老师给西安寄信时,再捎进另一个空信封,是刘老师用中文写着,我们实习小分队住上海工学院的收信地址。西安的丽嘉老师用丈夫写出的中文信封,把给丈夫的信寄回到上海。
附注:1976年文革画上了句号,普通平民感到了思想控制和人身控制方面的放松。利家老师带着一双儿女回乌克兰探望父母,并在乌克兰留下定居。1979年底刘中毅老师办妥了去乌克兰的手续,与妻儿团聚,在哈尔科夫大学教书。2016年,交通大学120周年校庆,从金相教研室老师得到了刘老师的 email 地址。后来,金相的老师告诉,刘老师在2016年初,病故。俄乌战争,哈尔科夫是激烈的战场,祝愿 ЛИТЯ 老师及他们的儿女,在俄乌战争里 平安。
2024-05-22 公众号 金岷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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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 网上兴趣照片,普京总统的替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