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新一轮总统选举中胜出，并预计于2025年1月重返白宫，他或将重新实施对伊朗的“极限施压政策”，对伊朗石油出口施加更严厉的制裁。这一政策变化可能大大削减中国从伊朗进口廉价原油的渠道，对全球最大原油进口国中国的能源市场带来深远影响。据统计，伊朗原油占中国进口总量的13%，任何限制措施都将显著影响中国的能源供应和成本。
“茶壶”炼厂：灵活多变的市场角色
在中国，廉价伊朗石油的主要买家是一批被称为“茶壶”的独立炼油厂。它们正式名称为“独立炼厂”，主要指一批位于山东省及其他地方的中小型私人炼油企业。这些炼厂规模较小、设备较简易、成本较低，因此得名“茶壶”，象征着其灵活性和独特的市场地位。
过去，中国的炼油行业长期由中石油、中石化等大型国有企业主导，它们拥有原油进口的资质并严格受政府调控。但自2015年起，为了深化石油行业的市场化改革，中国政府逐步向一些独立炼厂发放了原油进口资质，赋予了“茶壶”炼厂在国内能源市场的重要地位。这一政策一方面丰富了中国原油进口的渠道，另一方面赋予了“茶壶”炼厂在全球能源市场中更大的灵活性和竞争力。目前，这些“茶壶”炼厂占据了中国原油加工总量的20%以上，在供应链中不可或缺。
特朗普制裁回归，中国炼油行业面临巨大挑战
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他于2018年重启对伊朗的制裁政策，迫使包括印度、日本和韩国在内的多国停止从伊朗进口石油，导致伊朗的出口市场大幅萎缩。2019年，在国际买家纷纷退却的背景下，中国的“茶壶”炼厂抓住机会，通过购买打折的伊朗原油为企业节省了数十亿美元的成本，并巩固了中国作为伊朗主要石油市场的地位。伊朗原油对“茶壶”炼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其低廉的价格有效降低了炼油成本，使“茶壶”炼厂在国内油品市场中能够以更低的价格赢得竞争力。
然而，随着特朗普即将重返白宫，分析人士预测其或将再次实施严厉的制裁政策，以遏制伊朗核计划为由对其石油行业施加高压。这将使得“茶壶”炼厂通过廉价伊朗石油降低成本的空间大幅缩小。澳大利亚联邦银行的商品策略师Vivek Dhar表示：“特朗普的胜选可能意味着美国将加强对伊朗的制裁，减少伊朗的石油出口，并推动国际油价上涨。”对于国内需求低迷、利润微薄的中国炼油行业来说，进口成本的增加无疑是雪上加霜。
暗藏风险的贸易体系
为了规避美元交易和美国金融系统的监管，中国与伊朗之间建立了一套以人民币结算、依赖中间商网络的贸易体系，使得制裁执行更具挑战性。通过人民币支付和多层次中间人网络，伊朗可以避开美元交易，降低美国政府对其石油贸易的追踪和打击力度。这一体系在近年来乌克兰战争导致的能源供应紧张环境中，帮助中国获取相对廉价的能源供给。
尽管如此，美国最近几个月来已经加强了对伊朗石油运输的打击。上个月，美国进一步扩大了对伊朗的制裁，特别针对所谓的“暗船队”，这些船只专门用于运输伊朗石油，并通过复杂的海上转运方式掩盖原油的真实来源。这些新增的制裁措施已经影响了伊朗石油从马来西亚转运至中国的流程，进一步压缩了“茶壶”炼厂的采购渠道。一位不愿具名的“茶壶”炼厂交易经理表示，“当前的制裁重点集中在航运方面，可能会导致运输和转运成本大幅上升。”他指出，即便是船对船（STS）转运也可能受到波及，而该方式正是“茶壶”炼厂掩盖货源、规避制裁的重要途径。
潜在的应对策略和挑战
面对制裁风险，中国“茶壶”炼厂可能需考虑从俄罗斯、委内瑞拉等其他国家进口石油作为替代。然而，这些来源国家同样面临制裁风险，并且在运输和结算过程中存在许多技术和金融障碍，难以完全替代伊朗原油。此外，新的制裁措施将继续增加航运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使得炼厂不得不承担更高的风险和成本。
为应对新的压力，中国政府可能会进一步鼓励“茶壶”炼厂拓宽供应渠道，减少对单一受制裁国家的依赖。同时，国家层面或将加速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发展，减少对传统石油资源的依赖，以期逐步增强能源独立性。专家指出，虽然“茶壶”炼厂的灵活性在中国石油市场中有重要地位，但其过度依赖受制裁国家的廉价原油使其面临巨大的政策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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