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首发香港《明报》(文/徐海娜)来新加坡的朋友,常免不了兴致勃勃地去街头巷尾寻觅最好吃的榴梿。除了榴梿本身,榴梿慕斯、榴梿千层、榴梿巧克力、榴梿酥等也都深得人心。
虽然新加坡几乎没有农业,也不盛产榴梿,但它依然成了新加坡这个东南亚国家的代表性水果。就连地标性的滨海艺术中心也因外形酷似榴梿,而被亲切地称做“大榴梿”。可以说,这种水果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人们对新加坡和东南亚的想象。
因着独特的气味、丰富的内在和非凡的外貌,榴梿成为“果中之王”,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5月初,港星容祖儿及Twins一起主持的旅行综艺节目《因为是朋友呀》来到新加坡,一贯喜欢大啖美食的蔡卓妍(阿Sa)吃到榴梿时,却当场吐掉并问“它好吃的点在哪里?”东南亚老一辈华人也曾把榴梿戏称为“三保公的大便”(三保公指的是郑和)。
到底是臭,还是香呢?正因接受度的差异,榴梿承载了特殊的文化意涵。大约1960年代以后,榴梿渐渐成为文人笔下“本土化的象征”。
(Robert Zhao Renhui拍摄到野生榴莲树)
新加坡诗人王润华在《南洋水果的国王外传》中,就曾用拟人的手法描写过榴梿:“异乡人,你知道吗?/只要你恩爱地吻我一次/你一定会奉我为君/而且抛弃家园/长久定居在我的国土/拒绝我的恩泽/必然做不成淘金的梦/必然嗅到世纪末的腐臭”。
二战后到六七十年代,正是东南亚摆脱殖民统治,建立民族国家的开始,而漂泊南洋的华人也相应经历了一个寻找身份认同的历程,即从“异乡人”到新国家之国民。从排斥到认同,以及其中种种矛盾、挣扎、质疑与徘徊,都和当时的历史背景难解难分,由此,榴梿也成为一种文化心理的象征,成为一个承载着几代人感情的文化符号。
(Liu Kang的油画作品,摄影:Ian)
最近逛新加坡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Singapore)的时候,我在三楼一个名为Dalam Southeast Asia:Figuring A Scene的展览中,发现了三件以榴梿为主题的艺术品。
三位艺术家用三种不同的方式诠释了榴梿文化。Liu Kang的油画作品描绘了榴梿和山竹一同摆在市场上的场景,画面细节丰富,可以看到榴莲如何被人挑选、切开和享用。
(Anusapati的雕塑,摄影:Ian)
Anusapati则用邻居砍倒的榴梿树,做了一个雕塑,其外形容易让人联想到名叫Kentongan的爪哇木鼓。Robert Zhao Renhui则在新加坡武吉班让的树林里拍摄到一棵野生榴梿树。有树下那个伶仃而立的人做参照,才见其高大。不知道这树在那里站立了多少年,见证了周围多少变化,是否还可以结出甜甜的果实。
当然,这几件作品只是这场将持续到年底的展览的冰山一角。策展人通过组织几个元素,包括影子、水果、火、空气、蜡和城市等,来“描绘场景”,打破传统艺术史规范,去探索展览的新视角,值得一看。
(展品Shadow局部)
展览名称中的“Dalam”是马来语,意思是“里面”。在日常用语中,这个词用于邀请某人进入某个地方,同时这个词还暗示“深层”或“内部”,指向自我的那个可感知但尚未揭示的方面。
如果想对东南亚有更深的了解,艺术品也是一个有趣的媒介。也许人们可以通过走近榴梿,走近艺术,来走进东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