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西,东去的青弋江弯来拐去,涟漪绵绵。
到下坊村,村口一个白净的妈妈抱着襁褓,在院子门前和人说话。一个大爷背着手,捏一杯刚泡的茶顺小路走。一户人家的二楼,欧式围栏上晒一床大红的棉被和枕头。又一户人家,窗玻璃上贴八成新的囍字,一个小妇人坐在墙边的竹椅子上,手搭膝盖,眼皮低垂,小嘴巴嘟老高。
下到岸边,坡地上种了大白菜,也晒了大白菜,不时有枫杨树的叶子落下来,浮在淡青色的水面上,软软颤动。远处的黑水鸡在点点光闪里有些模糊,差不多上百只,泡着、依洄着。一只白鹭急忙忙飞向芦花那边。高天上,大鹰展开双翅飞,偶尔扇几下,便飞出很远。
红衣服的大妈捧一碗饭在院门前吃,问我你是拍小视频的吗?这里可从来没人来过。我说不是。刚刚看到青石台阶分两边伸向江岸,样式颇有年头,便问来历。大妈说,这里以前是渡口,过江的人就从那上船。那个渡口啊,我听老辈人讲,至少有200多年了。
风向我,吹来大妈饭菜里的酱油香,好像是竹笋炖肉。没好意思看她碗,吸吸鼻子问,怎么那边还有一条船?大妈捏了筷子纳闷,什么船?我指一指,那边不是有条水泥船,十几米长,都断开了,长出来一棵大树?大妈哦一声,两三口把含在嘴里的饭咽下去,那是以前挖沙的船,早就不给挖了。这条断裂的挖沙船,在大妈眼里根本不算一个船,只是一个挪不动用不上还占地方的水泥墩子。
出了村子,到狮子山。观音庙难得开门,洞里一人坐着,似在等人。仰头望到山岩上一个个小亮点在闪,细看,是以前攀援的人打进山体的岩钉。不讲风水之类的话,岩钉也是清掉为好。
又往九九桥那去,迎面一辆电动车上,一个缩着脖子的少年带一个少女往家赶,风把两个人的头发一齐吹乱。
路两旁是长长的一排灰白苇草,摇摇晃晃中,转眼掩没了他俩的身影。
搞活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