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的柏油路上,捡到一瓶崭新的雅霜。拿在手里,轻的以为是空纸盒子,打开,原来厚墩墩的乳白瓷瓶,现在已经换做塑料,难怪。瓶盖还是老样子,桂花叶子的那种绿。那个弄丢了雅霜的人,不是故意的,我捡去,也是无意的。当然,我更开心一点。
○去后山村,在村子尽头,看到200年的张家宗祠。绕着走了一圈,进不去。正门外墙上,嵌青黑色石雕,有人下象棋,有人抚琴,有人带着一壶酒来找朋友,有人乘船,有人清谈,那是过去的人所向往的日子,逍遥,懒散,闲逸,用哲学家的话说,是诗意的栖居。可惜所有人的脸,都被铲平了。
○三轮车停在田边,胖墩墩的农妇一个人抖着绳条捆扎白杆子绿叶子的大白菜,白菜装了满满一车,新鲜的没话说。过桥的乡间老人,个子矮,步子小,挎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捏着伞,拎一个红色塑料袋。远看里面是一本书,一寸多厚,心里叹口气,近了,却是一本日历。这才10月中旬,老人已经在为新年打算,不禁又叹一口气。
○少年时喜爱过痖弦的诗,他的句子,有些至今不明白,但不明白也不影响喜爱。1965年后,痖弦不再有诗,但不写也不影响他诗人的身份。
○雨后,清晨,妇人们在象山脚下洗衣服,东一堆,西一堆,来迟的放了桶,站着等位置。
幕溪河微微涨了些,流势比平时更急促些,穿连体皮裤的渔人,仍然可以从河流的这头,慢慢步行到对岸。对岸的林间,两只夜鹭背靠背,远远站着,久久不动。凉凉的秋水,从它们的脚趾下转过象山,汇入了青弋江。
象山长满毛竹,半山那里是雾,雾里是不停嘴的鸟鸣,叽叽喳喳的阵势,一听便是椋鸟。椋鸟时不时一下子全都飞出来,像一把巧克力碎屑回旋在雾气的牛奶里,这时的鸟鸣之声,会更脆亮,更绵密,偌大的天空,像老师不在的课堂。
○秋田里,有黄牛,水牛,白鹭,喜鹊,乌鸦,大白鹅,花鸭子,有人用镰刀轻快地收割稻穗,有人在喷洒农药,有人把三轮车开得飞快,呜呜着上坡,转向稻田深处。天空密布白云,不见大雁,不见任何南去的飞鸟。山峦上覆盖着阴影,从云隙间射下来的阳光,照亮巨大又遥远的沟壑。
○幼儿园开在路边,栅栏里有一只小白猫,慢慢从从草坪间一步一顿的往外走。
白猫太小了,它要是乖,四个小爪子可以并拢站在我手上,两掌合拢就能带走它。我轻轻唤它,小白猫犹豫一下走过来,我刚刚蹭到它一点点,它一扭腰拐进栅栏里,不再搭理我。我等一会,站起来往前走,没几步,又在幼儿园大门外看到一只小白猫,伏在墙下不动。回头看,之前的那只仍然在园子里不紧不慢的踱步。
一个散步的老爷子从巷子里走出来,微笑看我,说漂亮吧,这是一对姊妹花,不晓得哪里跑来的,在这里有一个多月啦。
搞活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