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活︱杭州小记
文化
2024-09-16 18:18
安徽
老板娘二三十岁，口音绵软，她找钱的时候弓着雪白的腿，我说我还有一碗馄饨在这吃，她把拿出来的钱数了数又往小抽屉里放，找零一直算不对，自己笑起来。店里的简易小桌已经抹干净，但胳臂搭上去黏黏的。老板娘回到空调房里来，侧坐着包馄饨，雪白的手，一点一捏。另一个圆脸男子下馄饨。我先吃蛋，剥一个，好味道，再吃一个，左右无事，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五香蛋，哎，只有七个。这时老板娘已经出了空调房，不晓得去忙啥。等她回来我说，刚刚这个蛋少了一个哎。她哦一声，望望桌子上的蛋壳，出去用筷子夹了一个蛋来。可能她看我来的匆忙，搞的她自己也匆忙，数数数错了，也可能是有意扣下一个蛋，若我出了门，这便说不清。○车在黑漆漆的夜里开，约五个小时，过孙埠、宁国，天目山，留下，车窗外面是低矮的山岗，远远的灯光，天上轻薄的乌云间，悬着上弦月。最后，一连穿过五六座明晃晃的隧道，穿过方格子一样的许多楼，十二点到杭州。广场、孔子像、篮球场、绿树、竹篱、大楼，客气的保安、穿红背心的志愿者，带路的学生，大幅展板，体育馆、那么多青春洋溢的脸，使人感慨。走过幽暗的长廊，在宿舍楼的阳台上，上一届学长留下两张帆布椅，坐下去能看到朝阳，和朝阳下的女生宿舍楼。那边有一个家长也坐着，看向我这里。○累到不觉得饿，但在银泰五楼吃云南菜，米线、牛肉、烤鱼，轻松甩下两碗米饭。上了一次卫生间，抽纸是感应的，伸手便给。含一粒薄荷糖出门，见一个七八个月肚子的孕妇送妈妈上公交车，叮嘱一声，匆匆返回商场。这对母女，比电视剧里的演员还好看。○步行去西湖，不识路径，汗淋淋穿过了好些小巷、民居，经过孔庙国学馆、杭州四中，浙江省气象局，走进一片黑黢黢的小径，看到“日中不再战”石碑，终于站到西湖边。许多人在湖边散步，有人一望可知是本地人，他们挽着胳臂说话，光着手说话，步履悠缓，外地人会急急走，张望，拍照，大声招呼人。更大声的是游船的掮客，每走过一小截路，便能他们喊，打听了一下，单趟五十元，约三四十分钟，能看到断桥和三潭印月。我有点心动，想吹一吹湖面的晚风，顺便解乏，同行的人说，天已经黑了，什么也看不到啦。那些灯光辉煌的游船，静幽幽在湖面往返，听不到机器轰鸣。一条满座的船，微微摇晃着，探出了岸边的垂柳，无声地向湖心而去。湖的那一边，是一片连绵的小山，山下有灯，山上也有灯。西湖边上参差着好些酒楼，咖啡馆，小酒吧，装饰精美，灯光悦目，价格自然高，大多数露天的座位没什么人，可能时候还早，不是上客的高峰。一个保安，在幽静处看手机。两个短裙子女子，一直站在一家酒店的门前。过一条石拱桥，到涌金门站牌下，一身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裤，能感到自己味道刺鼻。上出租车，不好意思多讲话。车子绕，一路车水马龙绕到黄龙体育场。收拾一下，连夜回家。我曾经来过杭州一次，看了西湖，到了岳王庙，还去了灵隐寺。那时是春天，那时不晓得，再来要等到二十年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