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雾到中午不散,怀疑那是霾,远处像了哈了气的玻璃窗,灰蒙蒙。
大妈滚胖,红秋衣,青石上洗大蒜,一部手机搭在身边的石头上,放了歌在听。一把长长的大蒜叶子浸没在凉凉的江水里,摆荡几下,再水淋淋提起来,大妈用手指一根根褪去根部的油泥,露出脆生生鲜嫩嫩的红皮。半空里,七八只白鹭飞快地盘旋,追逐,一只过去一只来,看不过来。
又一个滚胖的大妈,也穿鲜红外衣,她在菜地里一个人啃苹果,偶尔俯身,用剪刀剪下一把小白菜。
○百岭坑茶园里有板栗树,树下落满踩扁的板栗壳。茶园里还有三棵柿子树,叶子落精光,满眼红柿子,一坨一坨鼓胀着甜糯。
牛山四十屁诗里曾写:鲜果千盘不要钱,枝头颗颗血红圆。城中美味开行日,我与山童吃在先。多好的柿子,年年秋天挂树上,却已经没人来摘。
乡间还有许多小楼,干干净净的院子,空空荡荡的晾衣绳,一条狗看门,半晌看不到人。
○江堤上,一只脏兮兮的哈巴狗在前面跑,尾巴后追一只猫。
猫瘦,瘦得两只耳朵直挺挺,像兔子那么的竖着。狗子跑跑停下,猫也停下,绕着狗转,这两个就是没头没脑跑的玩,也不打闹。
远处的老母鸡在墙角刨食,一身富态。走过去,墙沿那种了一溜兰花,叶子肥厚而蔫。兰花旁种一排小青菜,挤挤挨挨,菜地边没有篱笆,每隔一步插一根短竹枝,简易疏朗,看得出来,种菜的人只是不想让阿猫阿狗或公鸡母鸡进去。
母亲也曾在门前的小花圃里种菜,儿子小时候凑热闹,搭一根木棍学着种黄瓜,看黄瓜花开了,看黄瓜垂挂了,眼看有小拳头那么大了,一天黄昏却被路过的人偷偷摘去,儿子气得咬牙,在家里骂那个贼。那时常有邻家的狗子跑进花圃,蹲坐不走,母亲也是拿竹枝一根根绕圈插了,狗子确实进不去,进不去的狗,干脆直接把粑粑拉在大门前。
后来来人说,花圃不给种菜,要种上花,会有人来检查。再后来,七七八八又种了艾蒿、君子兰、丝瓜之类,狗子也不来了。
现在说来如在昨天,但算算已经是许多年前。
○一只小猫从山坡上下来,它左边是宝胜禅寺的院墙,壁上树影摇动,右边是杂乱蔓草,无路可走。
小猫远远停了脚,蹲坐在小径中间,两只大眼睛直直盯着我,唤它几声,冷冷不理人。
它脖子上围粉红项圈,口鼻那有一条歪斜的黑毛,看上去像长了一张歪嘴巴,那个桀骜的不屑的神色,和爱伦坡一模一样。
○老人中山装,端坐在池塘边,萎黄的苇草间,他一头白发,低着头,忧国忧民的样子。走到身边,却是在钓鱼。所谓眼见为实,远看是不行的。
○看《某种物质》,后二十分钟有点吃不消。看完查理辛的《好汉两个半》,剧组开除他之后的后几季,看不下去。看韩国综艺《人性大不同》,即便肤浅,一样大开眼界。
○赏溪桥下,妇人摘下茄子,顺手插在圆桶里,装满了,到路边,一根根拿出来,码放在方型塑料筐里,一正一反,一层层叠满。
○菜地里,一个金发洋娃娃,绿绸裙,被人在脖颈那系了细绳子,挂在一根斜插的竹竿上。风一来,睁着眼打旋,鸟都吓得缩回去。
○老人回家,肩扛铁耙,耙头在前,挂一把小交椅,装了萝卜的竹篮子在后。他穿解放鞋,两手扶着,步子小,走得慢。
搞活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