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父亲的电动车后座上带着女儿,另一家的母亲带小男孩,很快撵上。
男孩子牵住红领巾的一角,看它旗一样飘,经过女同学时,大声喊她的名字。女儿两手环抱着爸爸的腰,像个温驯的考拉,不做声。
又一个母亲带女儿,停在斑马线后面。开来一辆小汽车,也停在一侧等红灯。
女儿盯着车看几眼,朝后座喊一个名字,后车窗摇下来,是一个小男生,瘦瘦的,嘴在嚼动,他看到女同学,低头找一下,挪屁股到车门边,递出一个小零食,大声说这是巧克力味道的。
女儿笑眯眯去接,只差一点点,接不到,她从电动车后座上蹦下来去拿,撕开了包装袋,笑眯眯往嘴里送。她妈妈微微胖,笑着骂:“好吃佬”。
○又见到那个穿着打扮很奇异的人,还是银耳环银项链银手镯银戒指银脚镯,还是一样的发髻,一样的黢黑脸色与稀疏胡渣。本来没有看见他,但这一次他脖子上挂一个白色的塑料口哨,过马路时,他自己吹,局局局,局局~~局~~~~。
○站门外看,一个白头发老人,像是熟客,坐那慢慢抽烟,他对着门,身子后仰,靠在八仙桌上。
老人左手边的墙下,摆另一张桌子,一个看起来更老的老人,头发已经快掉光,胡子全白了,他坐一条长条板凳上,左手夹一根烟,右手握一把小刻刀,缩着两腿,伏在桌子上刻着什么。
老人每一刀都是垂直扎下去,缓缓发力到底,再稳稳提刀,才几刀,他烟头上的烟灰已经蓄了大半截。
两个老人都老得有些木讷了,见我张望,也不惊讶,也不讲话。这时一个老妇人从外面进屋,我招呼说,能进去看看吗?
屋子不大,陈设凌乱,大幅中堂边上,贴了领导人和妻子的合影。
老人知道我进了客厅,头也不回。他那面桌子比八仙桌更高,也更简陋,只用一块薄薄的大木板,搭在两幅类似板凳的梯形支架上。桌上有一叠叠的彩纸和工具,桌子下面一地蓝色的碎纸屑。老人正用刻刀扎着一小叠彩纸,里面已经镂刻出一个空心的正方形。这个活不难,但确实不能分心,刀一歪,就前功尽弃。
桌子对着墙,墙上,从屋顶那里垂挂了一整排长长的纸条,看去是用于纸扎的各式模板,有祥云、回字一类的传统图形。桌侧有门,门后应该是卧室,关着。门楣上贴了红纸横幅,写万事如意,字不坏。横幅上又贴一张窄窄的黄条纸,细细的红毛笔画了一道符。
老妇人小声说,每年的二三月份,村子里放灯笼,张灯结彩,热闹的很,都是他做的。
○霜降前一天,开始穿秋裤,之后是高领秋衣。怀念夏天。在书房里刷小视频,手不停。之后是自责。
搞活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