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北。过下坊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在路边自己慢慢转轮椅,往城里去。
山下菜地里,一个黑瘦的老头子正在施肥,他赤着上身,穿一件没扣扣子的旧工作服,一根长长的粪勺一下一下舀,一下一下泼洒。正午日头直下,看不清脸。
狮子山像一匹收着前爪趴卧的狮子,头东尾北,登山口位于狮子西南侧的肚腹处,突然就想爬一下,直直上去十几个台阶后,一个瘦小的老妇人正下山,我让她先下,再上,台阶折向狮子尾部,百余步回折向东,数百步后再折回,翻过狮背,由北侧继续往东走。东面最高处,是狮子头,立一座小亭,据说叫“望江亭”,但未见匾额楹联,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而所望之江,是两百多米外的青弋江。亭外有花,花上飞黄蝴蝶。亭内光秃秃,有栏无凳,亭前竖一根粗管架着电子监控,边上摆一个垃圾桶。看看时间,用了20分钟。
我喜欢狮子山。有时,从外地回,黄昏里、夜色中,远远见到那座小亭子,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三公里,离城已经不远。我也说不上理由,为什么始终没去爬一次,可能一直不以为然,认为山在那里,你看看就好,喜欢就好,为什么一定要爬上去呢?也可能畏高。初中时,几个同学去爬狮子山,还在亭子前拍了相片,回来嘻嘻哈哈说,除了山顶难走,别的路都轻松。那时的山路没有围栏,我若去,多半会瘫软在半山途中。
在亭子边四下看看,以前在别人的相片里才看到的景色,这回也看了一遍,便原路下山。阶梯平缓,不陡,一路无鸟,上山时无端发急,好几次气喘吁吁,一再放慢脚步。下山好得多,凉风收了汗,心也静下来,想解手,想想忍住。
看到悬空的山岩、石窝里的野草、落叶、光斑、草丛里的蝗虫,还看到有人在石头上写名字,又画一颗心,手指摩一下,是用口红写的。写字的女子,真可爱。
回县城,下二桥,那个用手自己转轮椅的中年男子,正一个人慢慢下坡。
○男子微微胖,穿运动衣裤,右手搂着一个妇人走,不时侧过脸,看着妇人笑。妇人挽松松的发髻,腰细、臀圆、条纹窄裙下面一双丝滑的小腿。男子一会摸肩,一会摸腰,一会又往翘起来的地方摸。妇人一会向他依偎,一会又轻轻挣脱,两个人走得摇摇晃晃,微醺在黄昏的河埂上。
○司机停车,把前后门同时打开。一个老太太从后门上来,坐到我侧前方。她瘦削、薄嘴唇,脸上许多皱纹,戴金耳环,穿粉红的运动鞋和袜子。以为老太太坐好了,会去买票,却没有。以为司机会提醒他买票,也没有。老太太在南洋浴场下车,没有带行李,看上去应该经常搭这路车。
○馄饨和炒面是服务员一道端来的,我才吃一半,邻座的妇人已经吃完,她擦擦嘴,踩高跟鞋得得得的走掉。和她一道来的女生还在边吃边看手机,两个也不招呼一声。
○继续看《好汉两个半》。不喜欢第七季里被切尔西迷住的查理,作为一个花花公子,他为了未婚妻改邪归正收敛言行,这个角色就开始乏味,失去了魅力和意义。情景喜剧受限于时长和拍摄形式,本身不适于塑造性格丰富且深刻的人物,从人与人的反差中涌现各行其是的笑点,从快速转换的剧情中牵连发噱的碰撞,才是情景喜剧的本分。好在编剧及时醒悟,他让查理重新艳遇不断,没将他送上婚姻的歧途,真是大快人心。
搞活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