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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每个愿在诗中光合作用的灵魂。
——张二棍《无题》
霜最先落在草木上
虫鸣上
然后落在一个人的心里
霜在太阳来临前
躲了起来
这不要紧
我有一只随身携带的笔
霜花满地
我只认叫家乡的这一朵
霜 降|刘亚武
冷风吹着白杨树的叶子
沙沙,哗哗
不像夏天的时候让一片片绿铙
猛烈地撞击
而是轻柔地握手,话别
暮色里看不清枯黄的渐变
我可以听见蟋蟀鸣叫
随着落叶沉入浑浊的低声部
高高的枫杨像极了
那个傻大个,呆呆看着黑暗的江水
向它不停涌过来,涌过来
枯荷上的霜迹
落叶下隐蔽的蚁穴
这陌生的庇护和遥不可及的伊人啊
我们都早已被秋风打败
这纷纷落叶,多像我缴械的样子
霜降时节,我的凋零无以掩饰
可已经是清晨了呀
西山梁上那轮浅淡的圆月
她,怎么就不肯离去呢
霜降这天,阳光被卡在中午
秋天不再枝繁叶茂
落叶从上游飘到下游
树扔掉了身上多余的果子
草木在萧瑟中掩埋着自己
远飞他乡的大雁
牵着枯滕、岩石和菊花
身边的云朵
拴在天空的最低处
翅膀上的风,越来越凉
坐在落日坐过的地方
黄昏在酒醉后沉沉睡去
我想把霜从北山搬到南山
搬到天黑,也没搬完
随太阳升起的,除了我
渐暗的目光,还有
一声喑哑的猫叫
随落叶飘零的,除了
一声喑哑的猫叫,还有一声
沉默的猫叫
晨曦裱糊的天空,有玉米汁的浓香
猫不停舔食它
濡湿其嘴角的微光,一度让我误以为是你
落在我枕畔的霜
那从大地生长出来的悬崖
制造了人间一场缤纷的坠落:柿子、石榴、
柑橘、葡萄、大枣⋯⋯
这些太阳的儿子纷纷从枝头高台跳水
天空高远
人间渊深
一棵小草也在秋风中裹起了黄色袈裟
像一个小小的沙弥
转身隐入季节的空门……
卸下收成,蒹葭就白了头
一年剩下来的日子
总不能打发着过
你看,从北方飞过来的鸟儿
只歇会儿脚
又扑打着翅膀往南飞
我也得要出一趟远门
趁秋声将尽未尽,趁霜花
尚未凝结成冰
穿堂风,就那么吹着
天空更寥廓了
人间还是老样子
结霜这一刻
落日落到心窝
霜打的甜
疼在华北平原上
这节气,总能结出
几串金灿灿的病句子
年轮粗糙,星空庄严。一个孤苦的达尔文主义者
在林间捡拾并不存在的黄金白银
蓼花结籽,鱼潜深渊
寂寥空山不见秋水
染霜的秋叶彩蝶般
追逐云朵,或扑向水岸
霜落瓦上,净如童心
若星点数瘦了流年
心不动则不疼
可怜那瞬间的消遁
明月夜,白茫茫
风在向万物打出旗语
大雁开启搬迁之劳苦
好在,天空是它们的,人类野心还未到达
一滴水凿成花瓣的形式
凛冽之意就来了
秋打开了折扇,山峦、红枫
芦花、红蓼
一点点呈现在画面里
这时,要有一个清瘦的诗人
静默成一块岩石
柿子被鸟雀啄食得差不多了
这高处的布施
像人之间的善意
说话间,霜抱着草叶,屋瓦上覆了一层盐晶
也不完全是寒凉的代名词
一句天凉加衣让人
心生感动
霜降,阳光更有成色
大地更有安全感
人心更知道冷暖
已经习惯了早起,晚睡
由一日三餐变为两餐
老迈的时光好打发
无须谨言慎行
一切顺势而为
秋末时分,我还没准备好寒冷
霜就落下来,给山坡上
日渐发黄的青草
又增添一些白色的颗粒
(或说蒙蒙的雾气)
我的头上也落了些许的霜
风吹不走,太阳融化不了
更不用说一把木制的梳子
还好,一棵结满柿子的大树
点燃盏盏金黄的小灯,用温暖
驱散我身上和埋在心头的凉意
我有老柿子树,高过青瓦的
屋顶
你有白霜,把那些柿子焐得透红
瓜架、蒿草、叶子……
秋风托不起这些细腻之物
山河正一寸寸瘦了下来
万物伊始
我说不出你何时伊始
乍暖还寒的春天
北风骤起的夏天
像一团棉花,还没有被淋透的秋天
仿佛你一直都在
我甚至说不清,你是在渐渐抽离,还是慢慢渗入
直至你挂上草木的眉梢
直至我出门手揣进衣兜
听到一声猫叫,就想抱一抱
等松鼠收集了足够多的坚果
等亚洲棕熊布置好冬眠的山洞
等候鸟规划完迁徙的路线
等无家可归者走进救助站
霜,才慢慢降下来
已经颗粒归仓了
又是一个欠收的季节
头上的白发,是往年的霜
今年的还在路上
冷暖自知
大雁南飞,它们有展翅高飞的实力
而我是一只小麻雀
和稻草人一起,还在户外
捡拾过冬的口粮
枫叶有信仰,扛着一抹红
桂花的香是黄色味的
而北风最先收走的落叶
是秋天寄出的信
等到春风起,枝条才收到回信
大自然不会有大悲大喜
能降落下来的事物
都照单全收
秋天匍匐在草叶上
拼尽全身力气
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一个磕长头的人
匍匐在山路上
露水在他的发梢
凝结成霜
我沉迷于虚构的景象
那些蓝一眼望不穿
白也白得深邃
霜 降|孙双立
霜 降|张文霞
红薯要重见天日
红柿子悬挂霞光中。果农爬木梯攀摘
——终不能避免任人拿捏的命途
北风天正好做白茶
茶青摊开,萎凋顺畅又通透
亲爱的。终南山上,洞穴筑成,捕猎的小兽拾掇完毕
只等你来,我就放下断龙石
从赤道纬度中看白芦花远落水面
才想起“霜降杀白草”
季节深跨一步
我的诗和黄菊,都在厚此薄彼的季节
瘦成复古的黄卷
霜 降|蔡国庆
我有一种局促感
在霜降节气来临之际
我在心中暗自盘算:春天放飞的纸鸢
是否一只不落,回到地面
是否仍有果实将一串青涩挂在枝头
是否最初的允诺早已随风飘逝
是否忘记来时的路
而霜雪不等人,从大兴安岭出发
越秦岭,黄河,淮河,长江
一路向南,掠过祖国每一处山水,每一寸土地,和
每一寸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胸中的每一颗温热之心
霜 降 | 龙洋
万里寥廓
如同
一枚柿子
三两丛芦苇
一目秋水
四五声虫鸣
忍受不住
人世纷奔泪流
秋姑娘
一夜间白了头
霜 降 | 李长瑜
最先落下的也许是个破绽,或者
仅仅只是应有的轻薄之物?
等红灯时
一枚叶子栖落在我的挡风玻璃上。
它斜趴在那里,
给了我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看向窗外的路边树,
树上的叶子依然茂密,黄叶不多。
而这枚试图拥抱我的叶子
还是绿的。只是
它的绿,比绿灯的绿
要暗淡一些。
霜 降|水云间
目送麦子,重新回归泥土
草尖上的露珠
似是被抽干了力气
不再舞蹈
之后的日子
被越来越多的寒意围拢
凝结成了霜花
我猜想,每朵里面
都住着与夏花,秋蝉也和你有关的
——梦境
霜 降 | 鹿蹊
越是今日,越俯首
一株草
湿漉漉的独白
阳光曾为它的座右铭
歪斜半生,怀里的温度所剩无几
像很多个夜里
手脚冰凉的我
才想到秉持火把
给寂空以崇拜
给漏洞以惋惜
给南北西东的踉跄苟且
刻一页专属,卸甲
归隐。
霜 降|张霄
它掏出一些碎银子,在铺尘
白得发光。叶子里不语的情节
成为了故事
写在外面
草种子,潦草的原野
泥马僵硬
饮过的河流气泡静止
隔音薄里的呼唤
一场羽毛叠加着
又走过一个夜
霜 降丨扁石
如仙若梦的雾
在阳光下拉开帷幕
觅食的白鹭、静默的远山
河滩青翠群山斑斓
雾中走过的书包少年
踩着山路的白霜
地塆的乌桕古树红了
麦籽在翻飞中落进锄沟
那时不晓得寒冷
只记得霜花好看
下雪更有诗意
霜降了,叶红了|四毛一戴
霜带着雪的涂料
给万物淡妆涂抹,叶子滋润成红叶
候鸟
想起了迁徙
就像北极星误入南天门
就像冰与火
找到合谋。霜降后,寻得温暖好避处,安度冬日
我把霜叶楔进诗页
任诗歌来打磨
南飞的候鸟。成群结队
叫声凄切,我看霜雷同雪
看雪
同等于霜
睁开眼——
就看到忧郁的灰砖青石
见到青瓦,滴落透明的水滴
我在这棵柿子树下,等霜雪降临
一只灰鹊,衔狗尾草的绒絮飞去
一本经书,一只木鱼
又有什么经历
可以扰动一些凝滞的空虚
石台上的黄栌叶子,颤抖着
如一个人的唇,看着我
——由青丝转为白发
霜|清早
说好了
不再写季节变换
还是没有忍住
重复自己
四季轮转,文字
不论从哪个角度切入
注定落地成霜
注定不可久长
就是为了给你看
一场飞蛾扑火
霜 降 | 一点蜜
荷收起伞,低着头
游来游去的红金鱼知道
深处的房间需要打扫
一尾尾扛着寒月光游向
冬的家。红蜻蜓也起飞
去下一个加油站,为返程准备
松树上的眉毛在早晨雪亮雪亮的
风抚摸着每根眉毛,阳光有点不乐意
露胳膊露腿的,拒绝了北来的礼物
纷纷从衣柜取出臃肿
这使我想起每到这时段
母亲便在油灯下把一田的棉赶制
时不时,伸手盖住我们跑出的小脚
霜 降|雨中的吉他
柿子树的手臂弯曲,果实
挂上,一层白
冷漫向深处
亮在低空的甜味,拽起
目光,丈量麻雀
飞过的地方
初冬踩过的路,硬了
落下的霜,夯实虚弱的季节
睡梦,罩住塞北
霜 降 | 朝君
落叶从风来的方向,飘向
风去的方向,不像大雁
晃动的翅膀,还有鸣叫从天空
拉下。朝阳卡在树杈上
野菊花在枯草下面躲着霜叶
炊烟糊裱在村庄的上方
谷香翻卷着粼粼瓦片
那些在残垣上停留的旧时光
早已被酷霜折磨成降红的颜色
谁想把霜降叠加在屋后
多余的秸秆,浸满露珠
轻轻捡起洼地坠落的柿子
水冲着枯黄的落叶,也冲刷着
红彤彤的倒影
一朵落下来
又一朵落下来
一朵和一朵重叠在一起
就有了悲伤,坚硬,温柔,撕扯和暧昧
就像两个虚拟的人
纠缠不清,又相互辜负
突然,某一天,对面席地而坐
那么无畏,又那么美好
黑夜,在冷风中忍受寂寞
寒星眨着眼陪伴
当黎明撕开夜幕
红光射出,举起一轮太阳
于是,天地间有了暖意
霜降,拨弄天气出现落差
像高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
和深谷中半死不活的凉水
高处的,炫耀中绽放
低处的,黑暗里偷安
枝头挂满白霜的柿子
像一个个红灯笼
点燃深秋最后的欲望
一叶绿念,挤过雁之
吟哦
跌进了
白茫茫的芦苇
风寒,刀刃,重新被季节收买
在字里行间
摆渡
令梦,脱下
淡装
此地,被覆双层白
大片的蒹葭苍苍,好像复古
那一小家水鸟被养大,南下时
将湖水还给了湖水
老宅不远处,减龄的炊烟
一把扫掉乡愁。眼神
默认着,茶几对坐的红颜知己
正如,他叫山,她叫水
疲惫的晓旭提前卸任。小广场的风
撵走歌舞。收尾的那枚血栓人
摁下连蹦带跳的省咯号
我在一声“晚安”中,放下良心
酒店十八楼,客房里
在镜子的举报下
拔掉隐藏在鬓角里的两根白发
楼下柿子树
在风中又掉落下几枚黄叶
总是寄希望于秒针的脚步缓慢些
气温像电梯一样正从秋的楼层
往冬住宿的那层下降
该回南方了,学一只孤雁
飞过刚收割了的高粱地
飞过成片成片金黄的稻田,田边一簇簇野菊花
把这块阵地留给薄情的霜
霜 降 | 一秀
秋的温度被掏空时
我的身体还原成一棵树
交出最后的果实
我不得不赤身裸体
太阳躲躲藏藏,开始吝啬
风捉弄骨头,一夜一夜地失眠
同伴儿们用耳语互相取暖
黄昏,小兽抱来一粒松果
也带来一个消息
说,今夜岭上有雪
老榆树昂首,捋着胡须
领着我们在寒风里赞美,献祭
众神垂听
降霜雪,也降恩典
寒露凝霜
开启新一轮凋零和空寂
原野剃度,在西风里打坐
梧桐子闭目诵经
无数片五彩斑斓的叶子隐藏了真身
大雾散去
河床露出清瘦的风骨
此时的我痴迷于端详
试着阅读一棵树
面对季节的安排,学会了接受与妥协
父亲在养老院里隐忍的样子
令我的脊背有了弯曲的疼痛
过了重阳,就是霜降
像父母的白发飘渡
还记得黄豆荚,白菜着霜的场景
你的童年总会拿着一把耙子,在道路两侧的沟里
耙啊耙
感觉那时的天真冷
你只想快一点把落叶带回家,把自己带回家
这幅画,需等待一个人来听,
嘘,须回到内心的堡垒。
大地丰盈,万里江山滔滔,
无病的人间,我们静待春花烂漫,
太空舱门打开的瞬间,耀眼的蔚蓝色。
多好,漆黑的时刻,湖水安宁,
沉香荡抚慰每一颗失魂的心,
我的手上,有西风微微吹拂、吹拂。
夺目的日子蕴藏五谷,有鲜美的瓜果飘香,
白天的芦苇,褪去了喧嚣的火气。
长假,将遥远的坏消息掩盖。
祖国,有金子一般的家园。
我必须去瞌睡,在梦里淘洗这霜白的露珠,
每一滴都晶莹似月,泛着银辉的光。
虫声远去,我的白马,悄悄将念想
晒进明亮的过去,深藏不露。
《生于霜降》 文/诵:简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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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并不常常温柔,而你,总会被爱的。
The poem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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