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台·西台·挂月峰(3)

文摘   2024-10-09 05:55   山西  
这里通往西台的大道是一个明显的“之”字形,吉祥寺门前一闪而过,算是走到了“之”字的顶端,转而向西走去,目的地西台挂月峰。回头张望再三,栾环谷抱中的吉祥寺也是一座黄庙,溪水淙淙,幽雅清静,康熙皇帝寻找出家的顺治老爹来过此地,经一位手持灯笼的老者引路,于是这里的文殊又被称为“灯笼文殊”。这些传说也为佛国胜境增添了趣味,引人遐想,不妨归于“野史”之列。

一路上不断有车辆呼啸而过,卷起巨大的灰尘。举目观瞧,本来的青山绿水灰蒙蒙一片,此刻犹如处在雾霾之中,好不叫人伤感。前面是一段明显的上坡,两旁山坡上松林密布。现在是上午11点,建中说,这是到达西台前最后的阴凉地了,就在这里路餐吧,我们需要补充体力,不能过度疲劳。陈姐却不肯,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埋怨灰尘太大,路餐难免“吃土”,于是继续向上走去。我们几个下到半坡,简单补充了能量,我率先上路出发了。我原本想着,这叫笨鸟先飞,他们会很快赶上来的,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尽快到达西台。

谁曾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单独行走的工夫,就犯了一个错误,内心受到不小的惊吓。

砂石路曲曲弯弯向上延伸,一边在持续爬坡中吃力地喘息,一边忍受着不时袭来的阵阵扬尘。这样的路况,哪怕只有片刻停歇都是不适当的。四周没有一个人,建中兄还不见超越上来,我也没有能够看到前方行走着的陈姐。额头上热汗津津,头顶是明亮的太阳,此时希望宁可下一点小雨。心里责备那些中巴车的司机,明知道会给徒步者很大的袭扰,也不见经过时哪怕有一点点减速或者避让。也不知走了多久,发现左侧半山坡几个背着登山包的红男绿女,那里显然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向前边。我想着,就跟前几次“切”过公路一样,这条小路一定可以跟公路会合,既抄了近道,又避开了灰尘。于是在一个稍显平缓的坡道,我尝试着走了下来。虽是缓坡,可仍然坑坑洼洼,脚下跌跌拌拌,稍有疏忽就会一个跟头轱辘下去。我听见红男绿女中有人大喊,小心!

冒险下到小路上才知道,这里的路并不好走,坑洼不平,很费脚力,还要当心这一侧的断崖和另一侧枝枝蔓蔓的树条。

费力向前,偶然扭头看一眼,山坡上、公路边似乎有建中兄和咸鱼同学的身影,我赶紧挥一挥手杖,山野间立刻响起他那标志性的呼哨。这就是信心,也是力量,他们已经赶上来了,尽管不在同一个路径,但大方向是一致的。此刻,从下面的小路到上面的公路,半山坡上已经无路可走,我不可能径直攀援上去与他们会师,只有继续向前,寻找机会。

走了许久,前方本来不多的背包客越来越少,不知去向,我也意识到已经看不到公路上的车辆,看不到路旁的护栏,只有漫无边际乱石丛生的野山坡。终于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小路都可以顺利“切”上公路,我的这一点可怜的所谓“经验”已经宣告失效了。

山坡上一丛又一丛低矮的灌木,山里有很多的奇花异草,著名的台蘑、金莲花之类,一路走来一个也没有看到,这些灌木又是什么?好奇心驱使着,拿出手机识别一下,一个叫狼毒花,一个叫鬼见愁,都是中药,可以接筋续断,怯风除湿。可是你听听这俩花草的名字,那么不招人待见,此时不光是鬼见愁,人见了更发愁。让我感到恍惚的还有,手机信号大概从狮子窝时起已经变成了繁峙县,而不再是五台县。后来我才知道,五个台顶只有南台属于五台县,其余四台均在繁峙境内。我有点杞人忧天地想象着,会不会影响景区的日常管理?假如现在拨打110求救,接电话的是哪个县的公安?会不会给人家添乱?

人最怕悬在半空,我进一步肯定已经远离公路,远离同伴,西台还遥不可及。一个时时处处谨慎小心的菜鸟,谁知道要犯这种错误。幸运的是此刻正值晌午,如果临近日落,夜幕即将降临,那才是更糟心的事情,会不会失温,有没有野兽,据说山里有野猪出没,最关键是内心的无助和恐惧。不可能找建中兄电话求助,没有什么用处。此时唯一的办法是向右上方攀爬,向公路方向靠拢,跌跌撞撞,步态蹒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个歇脚的女驴友告诉我,上面就是西台了。待我爬上这个坡道的时候,才知道前方还是漫漫山野,哪有公路,哪有西台,一群黄牛在坡地上悠闲自在徜徉吃草,像是在看我的笑话。又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望山跑死马”,心里就要崩溃了,气喘吁吁,双腿乏力,腿脚的各个部位开始出现了疼痛甚至痉挛。再看看身后,是一段让自己震撼的陡坡,立刻又来了信心,鼓足勇气,战胜一截又一截坡度,光是垂直距离就有几百米吧,我这样想。

当我满身疲惫踏上公路的一刻,看到了巨大的牌楼,上写“法雷寺”三个字,不远处一爿绛红色的房舍,西台到了。不忘记看看手表,已经1点一刻。大南庄到这里,近七个小时的时间。从路餐到现在,我独自行走了两个小时。牌楼下面的草地上散养着马匹,小马驹欢快地奔跑。巨石上坐着一个马夫,定睛一看,分明就是建中兄。邻近的草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定是侦察兵和咸鱼同学,背包撂在一旁,四肢伸展成一个“大”字,遮阳帽盖在脸上,兴许已经睡了。吃力地挪动着双腿,一步一步到了近前。

“见陈姐了吗?”我无力地摇摇头,心里很愧疚,又一次拖了后腿,还差一点迷失掉自我。

之前曾经问他,以你当驴友的经历,你认为几人出行为最佳?他的答案竟然是一个人。总算理解他的用意了,说走就走的独行侠,仗剑闯天涯。

他递给我一支烟,远处公路上一辆中巴车驶过,就在巨大的尘埃稍稍落定的时候,冒出了陈姐的身影。他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奔下草坡,踩着碎石,摇摇晃晃到了跟前,一把卸下了那个大背包。我知道那个背包大而且重,我的背包容量为45升,她那个一定更大,记得在东台观日出的时候她就穿了过膝的颇显笨重的羽绒大衣。

惊魂初定的我,可能更需要菩萨的安抚和激励。法雷寺供奉的是狮子文殊象征勇敢,拜狮子吼文殊就会使人变得勇敢起来众多游人在一块巨石前合影,正面“法雷寺”,背面“挂月峰”。法雷寓意佛法如雷,能使芸芸众生觉醒。夜晚的明月犹如悬镜,又像弯刀,挂在西边的天空,皓月当空,山岳朦胧,西台故名挂月峰,“青峰挂月”和“云海日出”构成西台东台两大奇观,西台晚霞最值得留恋,可惜我们都无瑕顾及了。现在的西台就像个大工地,文殊殿、韦驮殿等一一展现,金碧辉煌的华严三圣停放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工棚里面,在往后干脆一块围挡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台挖掘机的尖顶。山里天冷,每年的施工期很短暂,工程拖延实属平常。

西台的灵迹甚多,著名的有牛心石,相传牛魔王和罗刹女本是夫妻,后来罗刹女皈依佛门,牛魔王狂追至此,苦劝无效剖腹自杀,留下一颗牛心,可治疗心病。康熙皇帝在石头上写了“岁月”二字,意味石头虽大,大家都取,早晚取完。信徒们相信世上只有两处八功德水,印度的早已干涸,仅存的唯有五台山这一处,具有八种特殊功能,澄净、清冷、甘美、轻柔、润泽、安和、除患、增益,诸多游客争相饮取。西来寺旁留有狮蹄印、龙爪印,还有二圣对谈石、文殊洗钵池、魏文人马迹等等。建中兄兴致勃勃说起了他见到这些灵迹的过程,有些地处偏僻,不容易找到,几次都无功而返。一个老和尚为此感动,特意吩咐一个小沙弥带路,这才实现愿望。闻听此言,几个人也就断了念想。建中兄安慰道,只要心诚,会有机会的。

在斋堂补充给养,恢复体能,新的征程又开始了。向东眺望,群山绵绵,公路曲折蜿蜒,走出几个巨大的“之”字,又是一段艰苦的行程。建中兄用手指点,你看,远处隐约可见大白塔的塔尖,那就是中台。(待续)

(玛尼堆旁留念。)

(吉祥寺远眺。)

(狼毒花?)

(路在前方。)


望河楼
以文会友,赞美家乡,讴歌生活,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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