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期,拥有一定号召力的陈思诚导演,奉上了以茅盾文学奖得主麦家创作的小说为蓝本的《解密》。影片于8月3日正式上映,8月6日票房突破2亿,虽然比起这位导演的其他作品,票房表现一般,但在暑期档中,它仍是一部不可忽视的影片。
电影海报
《解密》的出现,有其积极意义。不论是较为成熟的工业制作体系,还是较为准确的表演,或是颇具视觉震撼的特效,电影终究不是当代艺术范畴内的“影像艺术”。
就本片而言,如果单将红色沙滩上的巨型海象,或者波谲云诡的滑动迷宫列出来看,会发现这些片段在色彩、构图和联想方面都极为丰富。然而就影片的整体而言,却有些臃肿,叙事滞涩。这种臃肿感,一方面是画面对梦境不分主次的均力展现,而这些梦又恰巧是影片中几个难题的谜底,“解密”本该是对于故事人物推理能力的展现,然而电影则将“解密”等同于“解梦”,并给予了男主角能“释梦”的金手指,而使其成为影片的英雄——纵观影片主要段落,涉及解开秘密的套路都是:“遇到难题,束手无策,独家梦境,因人而解。”
电影截图
在这样的套路结构里,梦境的展现的确重要,然而这样的结构实则既削弱了主人公能力的塑造,又将故事主题的“为爱国报国而破译密码”,转变为“强迫自己在半夜中醒来记录梦境,以求梦中天赐答案解出密码报效国家”的半神话故事,并形成“奉献了国家苦了自己”的伪命题。这一点不得不说是令人遗憾的。
而另一方面,这种臃肿感还在于颇为“程式化”的表演。这种程式化在“吃饭”环节尤其明显。兴许有的读者会提到:按我之前的观点,那些愿意细致刻画饭局的导演往往是大家手笔,这部作品刻画了不少场面,怎么就不算了呢?须知世事总是过犹不及。
《解密》是近年来国产电影中刻画吃饭场景较多的一部作品,第一顿是小时候的男主角容金珍走进新家的晚餐,第二顿是他与老师下棋落败后的晚餐,第三顿是新中国成立后一家人的聚餐,第四顿是他被批斗后的一顿午餐。此外还有一次家人吃苹果闲聊与一次三人喝茶座谈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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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仅仅关注次数和外部形式,那么这些场景里,中西餐都有,午餐、晚餐俱全,正餐、茶歇齐备。然而这又回到最初的观点,即能很好表现吃饭的导演往往具有更高的水准——这并非是为了表现吃饭而吃饭,而是为了推进故事情节,或塑造故事人物。
这一点上,第一幕的吃饭场景是有这样的作用和意图在的,尽管没有做到位——剧中需要一个场景表现金珍小时候与新家从格格不入到被接纳,导演选择让他用碗喝茶的“错误举动”得到养母的行为呼应来表现“相容”的过程,是具有解释剧情与塑造人物作用的,然而这份“尴尬”过于顺滑了些,让这种用错器皿的举动更像是一种对新家人的“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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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场戏还是瑕不掩瑜的,一家人的第一顿晚餐并没有顺利吃完,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们没在镜头前吃完这顿饭。而到了和老师对弈后的晚餐场景,又是被不速之客打断,及至刻画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顿餐食,还是同样被打断,无谓的重复不免暗生无趣。
此外,影片后半段对特殊时期那顿餐的描绘,则完全展现了“程式化”陋习的一面。结合上下文语境来看,在那个年代,从批斗现场回到家的短暂时间里,养母竟做出了一桌堪比影片第一次聚餐时的五菜一汤,显得极为不真实,让人有违和感。
如果说前三次雷同的餐食刻画只是犯了形式呆板的小问题,那么此处被观众诟病“失真”也是理所应当,而让观众失去了对于影片讲述的故事的信任,那么影片很难拥有美好的命运。餐食戏的表现,本是善于观察生活的导演们,用最能表现生活的场景来反映真实生活,吸引观众走进故事的方法,却在此处成为推动观众出戏的手,实在可惜。
通过“吃饭”表现“人”,展现“故事”的影片中,程小东导演的《倩女幽魂》的开篇就很出色。主角宁采臣的人物形象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穷书生。为了刻画“穷”,导演一开场让宁采臣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和开口的鞋,撑开破伞在风雨里行走。为了刻画“有原则”,导演“给”了他一个像石头一样硬的包子,宁采臣咬不动这个包子。恰好遇到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大盗不守承诺杀了跪地求饶的人,但又发了善心给宁采臣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接下来就是让宁采臣的“有原则的穷书生”形象在这一刻立了起来:弱小的他面对彪悍的大盗,不敢拒绝,只好象征性地咬了一口,但是在大盗走后,他立刻吐了出来,并在这个饥肠辘辘之时扔掉了手上热乎乎的肉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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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解密》,确感它的优缺点都很鲜明,以至于观众乃至评论者都无法用“好”或者“烂”来一概而论。只希望看到此篇文章的电影创作者们,能更多关注真实的生活,为观众们献上更多非程式化的好电影。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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