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樵啜饮品《世说》(一)

文摘   2024-08-04 21:47   美国  
《世说新语》是南朝刘宋时期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由宗室临川王刘庆义撰写,分为德行、言语等三十六门,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世说新语》亦史亦文,记载颇为丰富翔实,文字质朴隽永,具有鲜明的魏晋特色。书中保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言名句和故事,成了诗词中常用的典故,也可以让后人一睹「魏晋清谈」的风貌。《世说》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书之一。近日得闲,又翻了一遍,掩卷沉思,原来《世说》通篇的字里行间,都爬满了“风雅”两个字。随手撷取若干章节,点评一二,与诸君同温魏晋之风。

德行第一

11.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渔樵子点评:心无旁骛,书生本色)

26.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吹爨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饷之,因取为中郎。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五羊之皮邪?」

(渔樵子点评:几多将相出白屋!)

31.庾公乘马有的卢,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当害其主,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树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渔樵子点评:害人之心不可有)

37.晋简文为抚军时,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门下起弹,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渔樵子点评:不因小失大,简文帝善心莫大耶!)

【言语第二】

3.孔文举年十岁,随父到洛。时李元礼有盛名,为司隶校尉。诣门者,皆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乃通。文举至门,谓吏曰:「我是李府君亲。」既通,前坐。元礼问曰:「君与仆有何亲?」对曰:「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元礼及宾客莫不奇之。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人以其语语之,韪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文举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韪大惭。

(渔樵点评:孔融真东海神童也!)

11.锺毓、锺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锺繇曰:「可令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对曰:「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渔樵点评:一问一答之间,钟氏兄弟高低已分。)

17.邓艾口吃,语称「艾艾」。晋文王戏之曰:「卿云『艾艾』,定是几艾?」对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渔樵点评:“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出自《论语》。由此可见邓艾文武双全。)

27.中朝有小儿,父病,行乞药。主人问病,曰:「患疟也。」主人曰:「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疟?」答曰:「来病君子,所以为疟耳。」

(渔樵点评:机智应变)

42.挚瞻曾作四郡太守、大将军户曹参军,复出作内史。年始二十九。尝别王敦,敦谓瞻曰:「卿年未三十,已为万石,亦太早。」瞻曰:「方于将军,少为太早;比之甘罗,已为太老。」

(渔樵点评:甘罗十二为宰相,自古英雄出少年)

43.梁国杨氏子九岁,甚聪惠。孔君平诣其父,父不在,乃呼儿出。为设果,果有杨梅。孔指以示儿曰:「此是君家果。」儿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

(渔樵点评:妙对!妙对!)

46.谢仁祖年八岁,谢豫章将送客。尔时语已神悟,自参上流。诸人咸共叹之,曰:「年少,一坐之颜回。」仁祖曰:「坐无尼父,焉别颜回?」

妙对

57.顾悦与简文同年,而发早白。简文曰:「卿何以先白?」对曰:「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渔樵点评:人见白头嗔,我见白头喜。顾悦自信而乐观。)

63.支道林常养数匹马。或言:「道人畜马不韵。」支曰:「贫道重其神骏。」

(渔樵点评:畜也不可貌相也!)

71.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渔樵点评:谢道韫才高,难怪瞧不上其夫君王凝之(见后))

95.顾长康拜桓宣武墓,作诗云:「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人问之曰:「卿凭重桓尔,哭之状其可见乎?」顾曰:「鼻如广莫长风,眼如悬河决溜。」或曰:「声如震雷破山,泪如倾河注海。」

(渔樵点评:形容绝妙)

98.司马太傅斋中夜坐,于时天月明净,都无纤翳,太傅叹为佳。谢景重在坐,答曰:「意谓乃不如微云点缀。」太傅因戏谢曰:「卿居心不静,乃复强欲滓秽太清邪?」

(渔樵点评:晋人雅意风心,戏言也然)

106.桓玄既篡位后,御床微陷,群臣失色。侍中殷仲文进曰:「当由圣德渊重,厚地所以不能载。」时人善之。

(渔樵点评:这个马屁实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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