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叫嚷了好几年的逃离北上深,在经济尚好时一直难以兑现,沦为文青的呐喊,一个个逃离后又拼命跑回一线,最终还是跟着工作机会走。
而一旦经济走弱,一线漂泊的游子回乡就成了必选项。无论出于自身生存成本,还是雇主借助远程管理的便利,大幅将团队迁往内陆,都共同作用,将逃离一线变成了清晰的现实。
而这个趋势不仅在中国出现,在美国也在悄然发生。
中美同时发生的还有高端餐饮的回落。不是高端富人丧失了购买力,恰恰相反,是那些“跳一下”能够得着高端的中产在节衣缩食。而这群人,才是高端消费更大的基数。
正文:
近期和企业家、行业人交流,见证了越来越人从一线回流。原因五花八门,比如:
跨境电商的从业者在深圳太累,交完房租后到手仅剩几千,在深圳买房无望也扎不下根,与其做“人矿”到35岁,不如回两湖老家,自己靠积累的经验和供应链关系开亚马逊店铺。不求大富,只求前期投入后月入几千,在三线城市已经可以过不错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房子住家里,一日三餐有老人的养老金支持。
跨境电商公司整个团队迁往内地,当地正欢喜需要人填满前几年建设的文创产业园,也需要有人消化本地的程序员和外贸学生。人员成本瞬间下降了一半以上,而且还不必面对同行无时无刻的挖角和跳槽欲强烈的员工。
北美某软件公司,将研发团队设在了一个出乎我们意料的中部内陆城市,甚至连院校资源都不多,但依然有充足的程序员。只不过仍然需要领头的产品经理定义产品,和一个组织力强的研发负责人管理一群大专程序员。
在一线城市的基金工作,近期被辞退,回到家里继承长三角三线城市的外贸公司/小厂/躺平。有些做厂的父母本来已经打算卖掉设备了,孩子回来再做着试试看,但也不抱什么期望。
宏观和微观也在相互印证。
三四线城市租金上涨速度反超一二线:
人们回流三四线,劳务输出省净流入,原来的输入省净流出。逃离北上广,在发展期没做到,在停滞期成为现实。数据来源应为中金根据百度迁徙指数所得,如有看到原报告的读者欢迎指出,我在留言中引用。
一线城市的租金确实在下降,但就业机会下降的更快。最重要的是留下来的前景黯淡了许多,甚至消失了。这和餐饮面临的困境一样,房租的刚性下,客流和客单价下降的幅度更大,直接压缩了利润。
租金和房价都有刚性。应届生最灵活,但也最留不下,租金占了收入近一半。参考节节攀升的青年失业率反映的是企业不愿意为新员工投入。没有偿债压力的企业主甚至不少自己也想离场。
在餐饮侧反映的是同样的现实:2024年上半年,北京餐饮业利润总额同比下降88.8%;上海餐饮业上半年更是营业利润为负。
蓝色线-限额以上餐饮(偏中大型)下跌幅度更大。滑落先从高端、大型等固定成本高的餐饮开始。联想到教育培训行业中,个体户活的比机构滋润万分,验证了一个时代趋势:轻装上阵的个体由于少了包袱,反而比被各类人员、合规、管理等固定成本拖死的连锁企业来的轻松。
这不一定是坏事。很多服务业本身就没有规模效应,回到个体化、多样化,反而可能带来生机。在发达国家,存在大量的高技术服务人员,以技术咨询、顾问的形式存在。
我国的餐饮收入比重中,星级饭店在显著下滑。
随机抽取的两个地方:上海和湖北,后者增速更稳定,已经反超了上海很久。
无独有偶,大摩的报告显示(原文几周前已放在知识星球),近期美国餐饮回落也先从高端餐饮开始,跌的最厉害的是高端餐饮Fine dining。其次是休闲、快餐休闲,最好的是纯快餐。也有一个先从高端餐饮回落的过程。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高端餐饮的很多消费其实来自于中产往上跳一跳的非日常开支,反而高端富人从数量上不是主力。这并不能反映富人的缺钱,而是中产穷了。
如果还看不够,可以看看美国的逾期率(来自UBS关于利率策略的报告)。信用卡和车贷逾期开始爬升。信用卡逾期一般从底层中产开始-底层也没有信用卡。
当然,回到下沉经济,人口的下沉回流并不一定是坏事。城乡和一二三四线的收入差距是在缩小的,尽管更多以一线的回落为代价。但如果资源要素流动是自由的,内陆的治理是跟得上的,企业环境是友好的,人口的市场化自由流动其实长远会带来经济增长。美国从纽约扩展到加州,从硅谷扩展到奥斯丁、亚特兰大,就是最好的例子。结合我国更便宜的单位移动成本——感谢比亚迪们——这也许是下一轮发展潮的开端。
但前提是,财政紧张的三四线城市,把这群回流的人口视为可持续资源,而非一次性开采的矿产。
(全文完,涉及报告陆续上传星球中)
有兴趣欢迎来星球坐坐,聊出海和全球宏观配置,跳开单一国别的角度看看世界...以及之前消失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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