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二代躺平 -宏观背后的微观心理

文摘   2025-01-01 15:28   浙江  

看了下自己2024年2月份写的《2024年春节对接下来20年有多关键?,当时一些判断还挺有意思,全年的政策豹变真如其发展,需要突破阈值后的注意力唤醒。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大摩有个体系化的指数来衡量。不知今年春节大家在饭桌上会怎么回顾这一年。

正文

2024年卷的人还在卷,国人工作时长再创新高(见末尾图)领先全球,但另一方面,躺平的不仅没减少,还在增加,极度分化。

年底和很多老朋友叙旧,聊了一圈认识的人(大多以80-90后为主),发现一个现象,不少年轻-中年人正在主动失业。

其中绝大部分家境殷实,尤其上一辈做生意或开设制造业企业居多,自身也多半曾在金融机构、大型民企或外企工作过,其中不少有留学背景。

但是自从疫情以来,不少人主动失业,脱离工作岗位,宁可呆在家中,找些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发展。

有趣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并不想接家庭企业的班子,只想开心做自己。

他们,和35+离开大厂找不到薪资适配的中年人、毕业不久找不到工作靠着家中老人远胜于工资的养老金过活的年轻人,可能是当前较大一批游离于经济生产之外的劳动力。

探索宏观数据下的微观行为,比把玩数据增减更加有趣。

如果不积极找工作、不领失业金,在宏观统计中,甚至连失业人口都算不上。但可能是负向产出缺口的一大来源。

随着这类人群的增多,无怪乎跨年演讲、成功学、水库学的热度都在急剧下降。

凭能力完全找得到工作,但躺平更有性价比。

其实细想,这群企业家二代的行为非常理性,符合逻辑。

首先,家庭富裕,财务有支撑,这是底气。

其次,在疫情之前这批人往往是社会上最有干劲的一批人,在父辈的榜样下,想闯出一番新天地,又得到了家里的财务支持,在大企业或者思路灵活的金融业干过,还或多或少尝试过各种项目。但随着创业门槛急剧提升、失败率升高,打水漂的投入资金已远高于日常躺平的生活成本。

正如这几年不少人的经验沉淀为:不折腾,多看少动,反而亏得更少。

现实点说,花天酒地根本败不完,二代唯一能折腾光家产的就是在错误的时间积极投资。

从小打小闹的咖啡馆,餐厅,到大一点的地产项目、风投、教育连锁、医美、海外投资,通常二代的第一选择都是从制造业中延伸到服务业,which在一段时间内备受打击。

从经济决策的角度,他们职场选择更接近于投资,而非就业。这群人往往曾极具自我追求和价值实现目标,典型的行动轨迹是先在职场锻炼修行,随后自己做一番事业。在积累了一定社会阅历后,想要做的绝不是在企业里领一份工资,靠劳动投入换取报酬,而是考虑资金、时间的投入回报比,并动用资金杠杆,是典型投资行为。

当他们做事的心沉静下来时,映射的是往往是其父母辈也停下了产能扩张的步伐,甚至寻找机会金盆洗手。

同样的,这群人的物欲也压缩到了极致,虽然存量财富足以支撑几代人的吃喝,但毕竟是静态的,出于对未知的焦虑,大额消费也显著减少。至于大件耐用品该有的早已有之。

从个体行为来看,稳定的现金流比存量资产更能支持消费。

在宏观来看,就是存量资产游离在经济活动之外,钱的流速下降,M1增速下滑。

钱不动,是因为背后的人不动。

再往深究,这类现象又有着悠长的历史成因:

过往的财富积累不平衡,在改革开放带来的财富热潮中,一些家庭积累了几辈子不用发愁的资产,但绝大部分来自于资本性收入或权职收入,和一般劳动力收入水平存在着鸿沟。由于经济结构仍在升级路上,无法提供足够多的高薪就业,使得即使利率再降低,利息收入也能跑赢很多工作,对这些人群的子女而言,劳动性收入的性价比不足。

更大的问题是经济缺乏有回报前景的项目,即使想躬身入局,难度也陡增。

对于整体经济循环,这也并非好事。富裕阶层天生消费倾向就低,涓滴效应有限,大部分的钱只有通过投资才能进入经济体再循环。一不消费,二不投资,实际上将很大一部分存量财富从经济中割离开去——如果不是转换为外汇的话。

这个人群还具有一大特点:同为企业部门和居民部门,一体两面紧密结合,很多投资行为不需要经过银行等中介就可完成储蓄-投资的转化,决策内生,无论进退,见效尤其快。

往大里说,这会导致货币政策的困境。即使利率大幅下降甚至到负值,如果没有足够能满足门槛收益的项目,这些存量资产仍有惰性,流动不起来。加上物价下行,即使负利率,资产以高流动性的类现金放着,实际每年也在增值。

如果有观察者从高空俯视这个经济体的资金流动(River?),可能会纳闷其中一块黑洞正在蔓延扩大,引力日增。如何和这股引力抗衡,邻国用了20年摸索。只看宏观数字,不了解微观下的人心远远不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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