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简单的框架可以识别经济到了周期的什么阶段:将各种繁多的经济指标简化拆分成领先、周期、总量、滞后。
领先指标通常最为敏感,前置反应了未来变化。但缺陷是波动也更大,有时候转折变化是假警报。
周期是波动明显但相对没那么领先的指标。
而总量则包括GDP、固定资产投资等指标,很好的描绘了经济总量变化,但滞后比较高,等出来时大家基本都意识到了不对头。滞后则更不用说。
一些简单验证后的分类:
每个国家指标的分类各有不同,每个国家的不同阶段也会有差异。同一个指标在不同国家、不同历史阶段会有不同的归类。
比如CPI价格,曾经在我国历史上一度接近于领先指标,但随后变成周期,如今变成滞后。可能的解释是,在供需矛盾突出、供不应求的发展阶段,价格敏锐地反应了需求的变化。但随着CPI越来越多跟着猪周期走,开始变得滞后,并且和养猪产业的农民投入、供需变化高度相关,同时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变化和输入型通胀的干扰。好在这一内一外两个因素在历史往往和中国的需求高度相关,中国崛起阶段消耗了全球最大比例的大宗商品,使得周期性也八九不离十。
但随着经济发展成熟,CPI价格开始回归到滞后指标,并且更具有粘性。这和服务业的比重上升也有关系,工资的粘性降低了消费价格的敏锐度,且容易受菜价上升等波动最大的部分影响。
但作为制造业大国,中国的PPI仍然有极强的敏锐度,受供需同时作用,至今仍是较好的周期性指标。
而美国的指标分类可能就不太一样。由于服务业占比较大,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其就业、价格乃至零售的稳定性远远强于制造业国家,因为服务需求的变化、工资粘性都更强,且库存占比小,基本都当期消费完毕,不容易被库存周期影响。反而是制造业就业、建筑开工等细分指标更具波动和领先性。
进入21世纪,除了几次互联网泡沫破灭和金融危机以外,美国的核心CPI敏锐度有限,要不然就是台阶式提升。当然这和全球化和中国入WTO后的大缓和时期也有关。
而制造业一旦开工就会源源不断生产,容易产生冗余库存,上下波动,是造成周期化的重要驱动。
这也是为什么猪周期历史上驱动了我国的CPI价格变动,因为不断有库存从过剩到不足的循环。
库存周期也是最小单位的周期之一。我国除了库存周期,还有信贷周期、投资周期、房地产周期等多重周期,加上技术变革的影响,既有主观政策可以强力影响的周期,也有客观周期,比较复杂。但浏览了主要的高频月度经济数据,还是可以发现一些判断当前周期位置的指标。(推荐前同事盼盼姐关于存货周期的研究)
回顾21世纪以来我们的经济发展,如果将制造业库存周期这个比较短的周期置于核心,大致可以用这个图反映:
这两个都是明显的周期性指标,且PPI价格似乎更敏感。
08年前基本是一路波动上行,趋势明显。金融危机后下行,但4万亿后快速反弹,随后进入过剩调整。在15年供给侧改革后开始恢复,但受贸易战冲击开始再次走弱。疫情后爆发,但从21年中开始一路回落,23年开始二阶导企稳,但从PPI来看还在收缩区。
如果把房地产周期纳入考虑会发现在23年之前周期重合度较高,甚至房地产新房屋开工率还更有领先性,以至于我把它放在了领先指标里。不得不佩服当地产商的敏锐度,但也可能是因为背后的信贷和地方政府行动驱动,而这两者一直是过往经济周期的发动机。发动机先开起来,才有周期。
如果只看周期指标,一切在企稳。但领先指标会更有意义。
在所有指标里,M1一直具有很好的领先性。其次是工业企业利润和收入同比。居民和企业的钱袋子松紧度是最敏感的,就在M1上反映。而利润、收入,直接影响了预期。在当前,需求成为比供给更重要的领先指标,因为需求是弱点。而这两者都和需求紧密挂钩。
考虑到工业企业收入改过口径,虽然趋势不变,这里还是用利润作为领先指标。而从两者来看,我们仍在下行萎缩中。如果不加干预,会带动周期指标一同下坠。一旦特朗普上台以阻力最小的关税为武器,最有韧性的外需发动机也会失速。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此时增量刺激政策如此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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