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当拏云”，送给青年节的你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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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4 19:00
重庆
五一假期刚刚结束，回来上班的第一天，碰巧又是一个足够热血激昂的节日，青年节。翻到今天的唐诗日历，选诗也非常应景。是青年诗人李贺的豪情之作——《致酒行》。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
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
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
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这首诗写得当然极好，但也有一定的难度和门槛。比如其间的主客问答之间的互动，就相对比较隐晦，不大容易看出是谁在说话。因为诗的篇幅有限，不像苏轼写《赤壁赋》那样，可以明明白白地标注“苏子曰”、“客曰”，谁说了什么话，都一目了然。但李贺的这首《致酒行》则隐去了说话的人，所以我们只能从诗的句意上去推断。这也并不很难，我们慢慢道来。写首诗的时候，已是李贺在元和初年进京赶考被人背刺其父名为“晋肃”，从而使得李贺被剥夺了参加“进士”考试之后的事。而这件事，无疑是给了这个刚刚进入社会，并且满怀希望的青年李贺当头一棒。随后没多久就到了冬至这一天，这也正是皇帝会见大小官员的日子。而李贺呢，别说当官见皇帝了，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便怀着茫然无措的心情，在朋友的酒局上写下了这首《致酒行》的歌诗。“致酒行”即是劝人喝酒、听人致词的歌。诗总共十二句，诗意却有三层，恰好每四句一层。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李贺是怎么切换视角、记录这场酒席的。开篇的“零落栖迟一杯酒”，是李贺自己的写照。眼看朋友圈里的大家都已上岸了，自己却还没个着落，可不就是“零落栖迟”么？只得借酒消愁。随后便进入正题，“主人奉觞客长寿”，主人持酒相劝，请客人要保重身体，健康长寿。这对于身体上提前早衰，后来也果真英年早逝的李贺来讲，这样诚挚的祝词，实在令人感叹。按理讲，接下来本应该继续是主人的祝词。但李贺却又拉回到自己的身世和境遇，说自己是“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这是李贺将自己同汉武帝时期的主父偃相比，当初主父偃曾踌躇满志的来长安求职，结果却是“屡遭白眼”。而盼着他回去，思念他的家人久等不至，以至于将门前柳都已折断。其辛酸和苦闷的程度，就此直接拉满。这是诗的第一层意思。随后四句是诗意的第二层。这下终于又轮到主人开始他诚挚又善意的劝告：“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你李贺不是自比主父偃么，主人马上就搬出另一个马周的例子来。我们看“吾闻”二字，就完全是对话的口吻了。这里面比较好玩的是，这位主人说话的口吻有点像是李白，一说起话来就是极尽夸张之语，说到马周的落魄，是更夸张的哪怕到了“天荒地老”都“无人识”。但说到马周的时来运转，却又变成了极为轻易的口吻“空将”、“两行书”。说到马周本人态度也是非常积极大胆，热情洋溢的“直犯龙颜请恩泽”。可实际上呢，马周这个人原本是默默替中郎将常何写文案的。常何因是武官不涉经学，马周就替常何撰写了陈述有利于国家的足足二十多条建议。这样才很偶然地被唐太宗发现端倪，从而出人头地。但主人这样轻轻一转换，就变得非常具有煽动性，也非常具有说服力。以积极的好运的马周的典，对消极的困苦的主父偃的典，实在是善解人意，也实在是用心良苦。可以说，一个站在十字路口进退两难的正在人生最低谷的年轻人，要是能遇到这样一个热心诚挚又循循善诱的“主人”，那也是莫大的幸运。事实证明，主人的开导和劝解非常有用。接下来又切换到迷茫的年轻人李贺的视角，这也是诗意的最后一层。继主人打完鸡血之后，李贺顿时也是热血振作起来，表示“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这话其实跟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很相似的意思，但这样一表述，它就是格外提气。似乎迷雾和黑暗被驱散，只见“雄鸡一声”的气魄何等英武雄壮，“天下白”的前途何其辉煌灿烂。于是李贺接着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发起冲锋，带着向往也是带着反思写道：“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少年人正是壮志凌云的时候，怎么能一碰就碎，老是唉声叹气呢？而诗也就在这高亢激越的调子里收尾结束，足以令人一吐此前胸中的积郁之气。而这里我们也能看出诗鬼李贺和诗仙李白的区别，两人同样都是写在痛苦迷茫之中展望未来，李白直接就是仙气飘飘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而李贺不同，他还得同自身的鬼气森森作决裂，他得先割弃“幽寒坐呜呃”，才能一展心中的壮志凌云。想起最近网络上流行过罗曼.罗兰说过一个金句，人最可贵之处在于看透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也希望我们每个刚出来的青年，都能尽快走过这段迷茫苦闷的“幽寒坐呜呃”，得以“心事当拏云”，节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