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今天的大雪很好，朋友你好吗？
文化
2024-12-06 09:26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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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
唐·王维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
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
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
又是一年大雪节气，正是适合缩在家里读书读诗的时节。一起来读一首温暖的诗，王维的《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从题目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大雪天，一个风雪夜里，王维想到了他的朋友胡居士。这位胡居士的姓名虽已不详，但他的形象却在王维的诗里始终清晰。来看第一联“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开篇就很紧张急促，颇有一股“日月逝矣，岁不我与”的年衰岁暮感。这不难理解。现在是2024年的最后一个月了，想到这里，对时间敏感的朋友可能立刻就会“咯噔”一下。会有一种“又一个四季在轮回，而我一无所获”的焦虑感和失落感顿时浮上心头。王维当然也会有这样的失落感，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在这里，王维却是“不装了”。失眠的他，精神状态也不佳，一个“衰颜”足见气色之差。为什么会睡不好呢？王维接下来给出答案：“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原来是昨晚上风太大了，将竹叶吹得呼呼乱响。本来人就烦，这就更睡不着觉了。因为睡不着觉，所以有了接下来的“开门”之举，然后看见“雪满山”，整个世界已是白雪茫茫。同时，这也是从听觉，转移到视觉。这本来是很糟糕的体验，但王维却写得很美。美到会让人忘记他昨夜的失眠，从而跟着他一块接着看雪，欣赏雪。接着来到第三联，这是雪的特写，“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洒空”，是还在空中飘洒的飞舞的雪，是动态的雪。“积素”是已然平稳落地的躺平的雪，是静态的雪。但不论是动态的雪，还是静态的雪，它们的气质却是相同的，不管是飞舞在巷子里，还是飘落在庭院里，都是那么的轻盈潇洒，那么的静谧娴雅。这一联写得实在太好了，后来清代的大学者王渔阳就在诗话里评选了“咏雪四佳句”，认为这四句咏雪诗最佳。分别是陶渊明的“倾耳无希声，在目浩已洁”，祖咏的“终南阴岭秀”，韦应物的“门对寒流雪满山”，以及王维这一联“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我们看这样的雪不仅能拿到诗歌大奖，同时也抚平了王维原本焦虑的内心，让王维拾回从容、平静又闲雅的心情。这时候，王维也不忘关心他的朋友胡居士：“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在这里，王维把朋友胡居士比作了东汉的袁安。袁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大雪天里，哪怕自己挨饿，也不愿出门麻烦别人，去向人乞讨的人。由此可见胡居士此人，是既有袁安一样的气节，又有袁安一样的贫困。所以王维主动去关心他，问候他，你是不是正和袁安一样，翛然自适的闭门不出呢？这里的翛然，是无拘无束，自有自在的意思。胡居士的境遇本来很糟糕，但王维却说得很美。将他比作前贤袁安，又说他翛然，十分照顾对方的情绪，其情绪价值简直拉满。相信胡居士看了也不会觉得敏感、冒犯，而是会惊叹：原来我这行为艺术整得这么酷啊。当然了，真正的朋友之间不会只是说漂亮话的，而是有实际行动的。在另一首《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我们就能看到王维对胡居士的具体帮助。王维关心的询问他“镉中有粥否”？最后又“聊持数斗米，且救浮生取”，给予了胡居士最实际的帮助。所以这首诗的好，还不仅仅只是雪好，写出了雪的潇洒闲雅。同时更是写出了朋友之间的感情好，情味浓。同样是雪，对于王维是“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对胡居士则是“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但王维是可以捕捉自己的欢喜，同时又能够共情朋友的苦难。后来的司空曙路过胡居士家，就看到了王维这首诗，对此非常感慨王维和胡居士的友情，写下了《过胡居士睹王右丞遗文》一诗：
在2024年这样的凛冬，我们大概更需要有朋友的陪伴，就彼此相濡以沫，抱团取暖，共度时艰吧。今日大雪，你的城市下大雪了吗？你第一时间又想到了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