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 | 《杏仁豆腐心》：淡而无味的新版
文摘
文化
2023-07-25 00:03
北京
![]()
话剧《杏仁豆腐心》（2023.7.21-2023.7.23）
在同样的夏天，再次打开这首圣诞悲伤小夜曲。剧还是那个剧，味道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边看边扪心自问问题出在哪，是对剧情有了预知所以没有惊喜，还是四年前的版本在我心里留下的滤镜太厚——19年一刷的《杏仁豆腐心》实在惊艳，不仅让我垂直入坑小蒋老师，也对那间门外种着樱花的老屋念念不忘。小夜子戴着熊猫头的冰箱贴，现在还贴在我的冰箱上。
而当谢幕时剧场里突然响起夜游的《たぶん》，我意识到，是「氛围」彻底地不一样了。四年前的《杏仁豆腐心》，有点像金爱烂的散文或是枝裕和的电影，有克制的笔触和长长的镜头，有散落的留白与闲笔。舞美让我印象极深，灯光昏黄，榻榻米、地垫、墙板、拉门、壁柜，全都有年月的痕迹，能看到小夜子和达郎过去的生活。门外一棵光秃秃的樱花树，让“樱花屋”的牌子更显得寒酸。现在的《杏仁豆腐心》，更像时下的恋爱日剧或一本轻小说，一如那首《たぶん》：流行、大众、轻巧。115分钟的时长压缩到90分钟，喜怒哀乐都变得很有效率。优柔颓废的达郎、平庸寂寞的40岁小夜子，变成面目模糊的温和主夫&美女。樱花树被挪进精致的屏幕，家里虽然东西堆得乱了点儿，但看上去并不破旧，质感都是新的，像亮堂的样板间。![]()
（2019年版舞台）
这部剧的剧本有浓郁的日式翻译腔，而这版演员的台词表现显然没能让它更自然。在一部完全生活流的戏剧里，那些突兀的日式句尾助词、典型的日文颠倒语序令我频繁出戏，我愿称之为一种日式棒读。如果不能说得自然，不妨从文本阶段就把它改得更自然，也好过现在这样不上不下。（达郎向小夜子说起之前在家看到过她妈妈，剧本里的原话是“请她进来屋子，在浴室里将沾满泥巴的脚洗干净”——而这么书面的表达就在舞台上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我整个人愣住。还有什么“真是笨蛋”“太差劲了”，耳朵里直接自动替换日文![]()
。）《杏仁豆腐心》全剧只有一个场景，一条主线。一对分了手正在搬家的情侣，在平安夜把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摆上台面：为什么我们不再上床？由这个反复纠缠的疑问，逐渐牵连出两人背后的伤口，但表现形式并不沉重，他们的交谈是生活化甚至有点好笑的，简单的对话背后是千回百转的心绪。就像达郎在剧里标志性的口头禅“为什么为什么？”——比起说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是动机，是情绪，是沉默，是选择。小夜子最令我揪心的也不是她的回忆和眼泪，是她在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屋里，在相伴7年的恋人身边，却戴着头套表演《樱桃园》的巨大孤独。![]()
（2019年版剧照，图源网络）
这些细枝末节的难以言说，这版《杏仁豆腐心》没有带给我。精致漂亮的舞美，短平快的节奏，无法走心的台词。我在两个演员身上也看不到达郎和小夜子这7年的牵绊，还有姐弟恋的那一层特殊纠葛。他们在认真地表演痛苦，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痛苦。朋友看完的感想是“这俩人在强说愁”，这很能说明问题。当人物的痛苦真实传来，再小的刺痛你也不会视而不见，反之，再大的伤痛也不过隔岸观火。
这份杏仁豆腐，像升级了包装，却变得寡淡的新版本，怎么品都找不回令我怀念的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