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 | 《骆驼祥子》（方旭版）：有老味儿，有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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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2024-07-19 18:1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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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导演话剧《骆驼祥子》（2024.7.17-2024.7.19）- 主演：方旭/赵震/徐星博/孙宁/任岳彬/秦枫/郭笑/李佳/杜晓涛/宋远垚/要贺桐/杨瑞/翟克寒/马禧克/洛凡
终于看上这版《骆驼祥子》了。好看！
之前听说过是“全男班”，但没往心里去。大幕拉开突然想起来有点犯嘀咕，毕竟传统戏剧（尤其北方气质的戏）里男反串女很容易夸张、丑化，何况是虎妞这样一个在男性视角里非常不讨喜的女性形象。没想到看下来虎妞和小福子两个男扮女的角色反而是这部戏最大的亮点。首先这种设置意外地消解了这两个女性角色的“被凝视感”。看戏剧的时候，投射和判断无时无刻不发生在观众心里。当祥子作为主角先天具备共情优势的情况下，面对虎妞这样外貌作风都带有贬义色彩的女性形象，人们很容易带着猎奇和耻笑；而小福子则是虎妞的反面。一个是“悍妇”，一个是祥子“理想中的妻子”，对这两个角色的感知往往依托于祥子而成立，构成一层额外的凝视与审判。由男演员去饰演，反而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角色的客体化（虽然也有点讽刺😂），让人物重点回到她们自身的色彩。观感很顺，出乎我的意料。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两位演员都演得很好。之前看其他版本的虎妞总让我感觉有点脸谱化，但这版虎妞的泼辣浑然天成、非常真实自然，让这个人物足够鲜活立体、摆脱评判秩序。小福子也是打一亮相，神态、身段就让人物个性自然展现，没有为了表现女性特征而故意扭捏作态，却能让人透过演员的男儿身成功幻视到一个苦命又温顺的姑娘。总之两位演员没有让我觉得他们在演“男性视角中的女性”，而是尽可能去抓住女性角色的本质，以及她们身为“人”的本质，这非常难得。我个人并不是很爱看《骆驼祥子》——身为女性我很难向祥子投射完全的共情，但又会实实在在为他的遭遇痛苦，算是一种双重的憋屈。虽然是经典，但看着太难受。尤其当祥子这个角色被往正面塑造的时候就更难受，比如之前看的北京人艺版，整体呈现陈旧保守，于震的形象又太正，看起来就是个善良淳朴想买车却总遭受时代迫害的“老实人”，故事就有点扁平虚浮，缺少回味。
方旭导演这一版的“祥子”就塑造得很丰富，有让人喜欢和同情的地方，也展示了他的软弱和局限性。祥子分成三个阶段，由三位演员饰演：突出一个愣和“轴”的青年祥子；矛盾偏执又被动的中年祥子；前期一直坐在台侧宛如“天音”、最后才走进聚光灯下，已经活成无赖的老年祥子。三位祥子有独白、也有彼此的对话，为人物再添了一层自我审视，让祥子的内心得到更充分的展示，也让他留下的分量更沉。当你意识到那个窝在角落一直仿似局外人评点吐槽祥子的老人其实就是他自己，那一刻的复杂感受真是难以言喻，看完再细想也是越品越余味悠长。
群像也好，每位演员都可圈可点。是车夫，也是穿梭于祥子一生形形色色的人物（谢幕看每个角色一秒换装太有意思了）。之前看人艺版的时候我感叹过老舍的戏必须得京味儿演，这版《骆驼祥子》也毫无疑问地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多。不仅有老舍笔下的北平，有原汁原味儿的气质，还有被精准提炼过的原著精神，克制又恰如其分的舞美载体，大胆创新的表达形式。好看，爱看，还想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