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一次独旅（上）
文图 | 葫芦哥
今天下午，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肉夹馍方面的帖子，却让我回忆起第一次的人生独旅（两件事本无交集，思绪却偏了许多）。
大学毕业后的那个七月，等待工作分配，无聊至极。遂想远行，就邀相熟的同学，均遭各种理由的拒绝（不是婉拒，都很直接）。俺有念书时攒下来的三百元（当年是笔巨款），背起书包（那时候没有旅行包之说，就是念书时的背包）放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我爹心爱的海鸥牌照像机，去火车站买了个硬座，到站陕西临潼，开启我人生之路的第一次独旅。
为什么选择到陕西，第一是陕西旅游开发的较早，电视和报纸上总能看到介绍的文章，而且当年的兵马俑游刚刚开始兴起；第二是父亲曾经去爬过华山，总说很险，风景很不错；第三是母亲是西安电校毕业的，一讲故事就是去什么大雁塔碑林；第四是只有三百块的预算，远的地方也去不起。
为什么先到临潼，因为临潼在西安北边，且不说此地有华清池、骊山，而且从地图上看，这里到华山、兵马俑都近。那我就考虑先去完华山、兵马俑，再游西安，然后从西安直接回太原。
我忘记当时是坐哪趟车了，反正是从太原出发。傍晚五六点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一次一个人出行，很兴奋。这趟车人不太多，不是很拥挤。入夜后，车窗开一个小缝，很凉快。我记得到临汾下了不少人，上的人却不多。当时有两个顶着爆炸发型的年轻女子坐到我对面，年轻人容易沟通，她们说是到候马的，得知我去西安游玩，还很是羡慕呢。
这趟车到临潼是凌晨四点多，天还黑着，我挺纳闷的是临潼火车站外有好多接站的小三轮。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坐，问了问站前广场小卖铺的一个大姐怎么去政府招待所（那时候小旅馆一个不多，另一方面怕住到黑店里），大姐告诉我端端走，然后拐弯再怎么怎么走，也听不大懂，反正按她指的方向走就是。
一个后生，又没啥钱，个子高高的，瘦瘦弱弱的（当年才一百四十斤左右），为了省钱，也没有什么行李，那就走着去哇。
结果一走才发现，火车站离县城挺远的，走了好像有半个钟头才到。不过正好，去了县招待所才开门，前台一姐姐刚上班，就开了一个最便宜的四人间的铺（没有开单间的概念，也舍不得）。屋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悄悄拿着洗漱用品洗漱了，就从招待所出来了。
这时已经是五点多快六点了，天光渐亮，那时的临潼小县城挺安静，空气中开始有了烟火气。我发现我就是个吃货，鼻子好，离大老远就闻着有煮肉香。找过去，一个黑乎乎的小门脸，门头上写着“羊肉泡馍”“肉夹馍”。
勤劳的老陕，这么早就开门营业了。
羊肉泡馍吃不起，不考虑了，就问老板啥是肉夹馍？老板说把肉夹到馍里。我脑子里的馍，概念是馒头。那就夹个吧，又要了碗稀饭，站在墩子旁看老板操练。
那锅盖一开，香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老板问我要肥要瘦，我问肥的香瘦的香，人家的回答两个字：“都香”。“都香？那一样一个”。
其实我已经不停地咽口水了。红艳艳的卤肉、香喷喷的味道，大刀飞舞。“要辣子不要？”“一个要一个不要。”一阵狂剁，两个烧饼从炉子里拿出，刀锋一转，中间剖开，刀上挂肉，往里一塞，往个筐筐里一装：“给！”赶紧接着，麻溜咬一大口，真香，真他妈的香！
满嘴肉汁，馍馍皮脆脆的，肉肉酥糯，夹杂着青椒的清香，微微的辣。一个馍三四口，再来一个还是三四口。不行，太香了，再要两个，又是七八口。年轻真好，狼吞虎咽，才十来分钟，四个肉夹馍下肚，一碗稀饭，美得很。实实在在的老陕，才要两元钱。
一顿饱饭，一晚上夜车的劳苦顿无。又回到招待所时，同屋的人仍在睡觉。我躺下小眯了一会儿，被同屋的人起床声吵醒。互相一交流，原来人家们是广东的大学生，也是来陕西旅游的。不过他们是先到兵马俑，行程安排不一样。
我也起，从背包里拿出我爹的海鸥相机往脖子上一挂，把包一背就下了楼。
很巧的是，一下楼遇到了给我登记开房间的女服务员同志。我向她打听华清池怎么走，没曾想，她家就在华清池的温泉疗养院住。不仅带了路，还让我省了门票！心里真的很开心，热情好客的老陕人真好哦。
华清池的游人逐渐多了。我逛了逛杨贵妃的澡堂子，看了看捉蒋亭，顺着路就上了骊山，拜了拜骊山老母，登至骊山顶部。当年的高楼很少，八百里秦川隐隐可见。
下骊山时，因为带我进来的那个服务员姐姐告诉我会有查票的，我就从按她告诉我的小路混了出来。
省了这两个旅游点的票，当时好像是五块。因为我计划的是下午去兵马俑，就在街上吃了碗油泼辣子面，很香很饱。
从临潼到兵马俑的个体小巴特别多，竞争很厉害，只要是开口问价就往车上拽，才三块钱一个人。虽说不贵，但很混乱，让我感觉到不舒服。
一路颠簸，当时的路又窄又不平，车还多。好像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兵马俑。这回逃不了票，但我记得不贵，反正我上午已经省下了。
九三年，兵马俑一号坑也才挖掘完没多久，景区建设也在进行中。当年能看的也就是一号坑。真的是一进门，就把我震呆了。我看过不少写兵马俑的文章，但身临其境时，依然让我震惊。当宏伟、庞大的士兵整队呈现在面前时，崇拜之心、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之后的N多年里，我依然认为，兵马俑一定是一个人一生要去一趟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理解华夏文明的伟大。
从兵马俑出来，路过著名的兵马俑旅游品市场，看到有很多摊主用英语和老外交流。我买了顶花里胡哨的、上边有什么蝎子之类图案的帽子戴着。那时山西的旅游市场还沉寂着，我们空守着那么多的优秀景区而不知去宣传，乃至今日仍然落后得不是一点半点。
走到车站，等上了车买票时，才发现这些小巴车主们的厉害之处：回程车票一律每人八元，而来的时候才三元。
为什么涨这么多？回答很简单：价格高怕游客不来，而回的时候就不怕你不回了，因为当年兵马俑景区外边没有住宿的。唉，掏吧，理论也没有用啊。
回到招待所，洗了把脸。把背包放下，轻装在县城里逛游，找到了一条全是卖小吃的街巷，有什么羊肉串、油泼面、肉夹馍、泡馍、面皮、岐山哨子面等等。我在一家现炒牛肉夹馍的摊子上美美吃了一顿，很是便宜实惠。
回到招待所，陕西的天气很热，又玩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赶紧到公共洗漱间冲个澡，让自己清爽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或炒牛肉有点辣的原因，冲完澡不一会儿，肚子忽然间痛了起来，而且开始拉稀了，很是难受。同屋几个广东学生游客看到我难受的样子，有一个人拿出来一瓶药，给我两颗让我吃，说是可管用了。果然我吃完没一会，肚子就不闹了。
真的是幸运啊，第一次一个人出来旅游，没有任何旅行经验，什么都不知道准备，净遇好人了。
肚子不闹了，因为头一晚在车上基本没睡，真的是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