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坐山隈】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文摘
2024-10-31 06:00
山西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泰戈尔
10月24日,上海43岁网名“沙白白”的女子,在78岁中度阿尔兹海默症老父亲的陪伴下,远赴瑞士去赴死。 在美国生活的作家二湘开直播讲到沙白白,她说瑞士法律是不允许安乐死的,沙白白去瑞士是办理协助自杀。在维基百科上,安乐死(euthanasia)表明的意思,是蓄意结束生命来减轻痛苦和疼痛的行为。而协助自杀(assisted/accompanied suicide),指的是在另一人的协助下,由想要自杀的人执行的自杀。在历经20多年病痛的折磨后,现如今的沙白白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每周要进行三次肾透析,每次要用时6个小时左右。这样的生命状态显然与沙白白的个性格格不入,于是沙白白决定赴瑞士而死。10月23日,沙白白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正式宣布,她将于10月24日下午在瑞士上路,并留下最后的遗言,称自己带着爸爸送的围巾、朋友的书和一个像是黑曜石佛的挂链离开这个世界。现在沙白白视频号的内容已经全部删除,她的头像也由彩色变为灰色。看来她确实已经离开人世,结束了自己精彩而被病痛折磨的短暂的一生。她如一朵花璀璨过,芳香过,愿意在风中飘落花瓣而不愿等待枯萎。现在说沙白白,似乎在蹭热度,似乎在消费这个追求自由美好生命厚度的女子,但是由此而探讨生死,似乎有着独特的意义。本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向死而生,无论此生我们活得精彩或者落魄,无论我们是否有钱,无论我们美丑,无论我们是否游历过四十多个国家,会不会几国语言,会不会弹钢琴跳街舞、拳击,能不能时尚雅致地过活每一天,死亡对于芸芸众生都是平等的。我八十多岁的姥娘上一秒还在拉风箱填柴火蒸干粮,下一秒一起立就说了人生最后两个字“头懵”就离开人世;我姥娘的去世平静祥和,说善终和喜丧的人被我怒怼。她的死和无数的人一样平常,知道消息的人除了我们这些亲人最大半径不过左邻右舍,一个我们那么亲爱的活生生的老人,就这么在我们的哀嚎声中,在人类历史上消失。有一个邻家孩子,智商高于同龄人,学习成绩优异,硕博连读,却得了抑郁症,不幸早亡。留下因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只能有独生子的白发父母送黑发人,那份凄凉,那份悲伤,那份生不如死的苟活,不堪回首。有位成功的商人,四十多岁时被病痛折磨得不堪忍受,在清晨旭日东升时,他在美丽的漪汾桥上给哥哥打了电话,托付哥哥管理好企业,照顾好妻儿老小,并请哥哥到漪汾桥北岸收尸。说完这些,他毅然决然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桥头,然后趁人不备一跃而下,辞别了新升的朝阳和生他养他的三晋大地,像一只鸟栽入汾河水中。著名学者钱文忠先生讲过,齐鲁大地、孔孟故里,竟然在村边地头有一伙一伙的老人家搭棚等死。更多描写生存现状的文学作品,为我们披露了一件件一桩桩不忍卒读的例子,活着不易,死亦不易。而那些年,《南渡北归》记载或未记载的那些如雷贯耳的文化人,接二连三地消失在1967年前后,他们失去了生命,但他们的选择保留了中国知识分子最后的一丝尊严。“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天平上,让一切苟活者失去了重量”。重读雷抒雁致张志新的话,会令浑浑噩噩的我们羞惭。在混乱年代,举世皆浊我独醒的张志新、林昭们的死是那么不由自主,可是她们追求真理的光辉永远照耀着后世的混沌。上半年,汾河桥几连跳的不幸虽然离你我的生活较远,但是汾河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们或为生存所迫,或为情所困,或不堪忍受病痛折磨……那些桥上竟然布防有值班防跳桥的卫士,不也滑天下之大稽吗?传统理念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我们所追求的不仅仅是活着,更值得追求的还有生活的品质和优雅精致,以及生命的幸福和开心快乐。生而为人,我们没有生的自由,但是选择怎么死、何时死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沙白白是过了极好的一生的成功人士,她阐释着上海女子的优雅精致和随心所欲。“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尼采的名言好像是给她说的。她选择去瑞士死,正如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去太空、去月球,去自己想去而又能去得了的任何一个角落结束自己的生命,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条件和能力。一周三次每次六个小时的透析以及激素治疗的副作用,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但愿我们的国家能早日制定相关法律,完善生命终极关怀。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我曾经愚蠢地以为歌唱的好、球打的好、字写的好,就是才华。后来才发现,灵魂的觉醒、思想的升华、人格的独立,才是真正的才华。”让我们尊重每一个生命,让我们尊重每一个生命的选择。但我们不必美化任何一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