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联酋的迪拜登上EK758次航班,飞向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 一上机,红兵就向空姐提出要升舱,她表示100美金即可。 我心里美滋滋的。若在地面买一张升舱机票,大概要两万元人民币,大概是3000美金,在机上升舱仅需要100美金,是地面的三十分之一,真是太划算了。 于是,我提出花200美金升两个人的舱,服务员欣然领上兴冲冲的我和红兵向商务舱走去。但在商务舱与经济舱的隔离处,服务员示意我们停下,然后指着经济舱的头排座位,示意这就是升舱的位置。
我们傻了眼。弄了半天,我们和乘务小姐的交流有误。她指的升舱是经济舱的第一排,而不是升到商务舱。 我心想,即来之,就在此坐下吧,虽理解有误,也给我们的行程增加了点花絮、增加了点快乐。 再说,多花100美金,也腾出了我先前的位置,让旁边与我一同来非洲的弟兄,能坐得松快一些。 图中阿联酋航空公司的空姐,我全然没有想到她竟是我的校友。 空姐问了一句:“吃鸡蛋,还是牛肉?”这让我好奇。一般来说,阿联酋航空公司的空姐,应该会阿拉伯语和英国,她竟然会汉语。 不过,作为一家国际化的大型航空公司,有几位会汉语的服务人员也不稀奇。 飞行时间要达十个小时,服务员基本上没有送水。我渴了,走到餐台要水:“ Water。” 我的英语这些年没有用,形成不了完整的语句,只能简而言之一两个重点单词。 还是刚才送餐的空姐:“要水?热的、凉的?”国外乘客喝水都是凉的,甚至加冰块,能说出“热水”,一定熟悉中国人的习惯。 我说:“凉水。”并马上问:“你的中文说得挺好,在哪学的?” 她说:“南京,南京理工大学。”靠,这让我惊诧——这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在此调侃我吧? 一个老外,怎么能把南京理工大学一个不太在国际上知名的学校随口而出呢! 接着,我校核了她的真实身份——“二号门”、“孝陵卫”、“南京农业大学”、“中山陵下”,这些全部都对上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南京理工大学校友。 她是哈萨克斯坦人,家住阿拉木图,2010年到南京理工大学留学,毕业后在广州工作了两年,后来考到阿联酋航空公司,现在住在迪拜。 我让红兵过来,专门认识了一下。让她知道,我“文老大”是比她早30年的校友。十个小时圈在机舱中,失去对外联络,既无聊、又清净。 我在飞机上写了两个小时的自传体小说《夯者求生》后,有些乏味,开始记录EK758这一路近8000公里的路程,要飞行经过哪些国家。 我一路记录:阿联酋、沙特、埃及、利比亚、乍得、尼日尔,这几个都是沙漠国家;布基纳法索、马里、几内亚,这几个国家有了绿色。 一共经过9个国家,四分之三的路途都飞行在沙漠之上。 从空中看,几内亚是个河流密布、绿色覆盖的国家,如果发展建设得好,一定是个富饶美丽宜居的国家。 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机场,很小,基本上是中国地级市机场的水平。 我们到达的时间是当地时间中午两点,天空晴朗,很热。 见到酒店来接我们的车,破、脏、老、旧,是一个几乎失去本色的老牌雷克萨斯。 司机是典型的黑人,狡黠的脸上立刻让人产生一丝不信任感,像是七八十年代在中国一些火车站常见的拉客的江湖人。此后他的表现,完全验证了我的感觉。 出了停车场,他用含含糊糊的发音吐出“马尼” (money)这个词,意思让我们出钱,我们装糊涂没理他。因为所有的费用,我们都已交给了酒店。 热,很热,但车上没有空调。也许是为了省油,也许车破烂的空调早已坏掉。没有空调,反倒可以打开窗户,尽看科纳克里的市容和街景。目力所及,到处破破烂烂,已经超出我预设的最烂的底线。 街道,坑坑洼洼;街边,房子破烂不堪;垃圾,四处堆放;臭水,到处流淌;烂尾房,随处可见;摩托车,疯狂奔跑;路面,尘土飞扬。 我用手机开始拍摄,以便我把见闻通过视频,而不仅是难以表征的文字来描述。然而,黑人司机拦住了我,不让拍照。 一个任何人可以随时看见的市容咋不让拍照?我猜测,大半是这名黑人司机故意设置障碍,想从中谋取点好处。 为了不惹不必要麻烦,我没有再拿出手机。我已想好,待我单独出来,好好拍一拍,作为来几内亚的珍贵“纪念”。 到达预定的酒店,中国籍老板说房间不够了,要把我们转送到另一个酒店。这事先,并没有通告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们只能听从。 还是那个黑人司机,硬是把后来知道的800米距离,绕道走了差不多三公里的路程。 这令我不解。为啥要绕?难道他又要整什么“坑”?我满脑子,萌生出小时候在临汾车站兵站路所见的坑蒙拐骗。山西临汾老车站附近,有条街,叫“兵站路”,吃、喝、嫖,打、砸、抢,骗、偷、盗,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数毒俱全。 我是一个地理位置感很强的人,对他的行车故绕心知肚明,只是随他折绕。 最后,黑人司机把我们送到一个名叫“科纳克里大酒店”的地方。我一句“ bye bye”,再加一句“ think you”,与黑人司机告别。 望着这位司机一股烟尘远去,我在琢磨:这位黑人司机除了狡黠,还有那么一点神秘,而这点神秘我暂时不得其解。 从项目现场考察回来,我见到有一段较好的路段被围了起来,孩子们自设球门,在里边踢足球。 在科纳克里,已在多处见到以这样的方式踢球玩耍的孩子们。 我对红兵讲:“你看看这些孩子玩得多嗨,走,咱们过去跟孩子们合个影。”但在走向孩子们的短暂时刻,我想,这些孩子们该不会拒绝与我们合影吧? 这些年,在国内极少与孩子们有交流,偶尔的交流,已然让我感不到孩子的童真。 去年的一天,亲戚结婚遇到不少人,有位家长把孩子拉到我面前说:“这是你文大爷,搞企业的,有本事,念夫(书)好,你要好好向大爷学习。” 我装腔作势地立即笑着问:“孩子你多大啦?学习累吗?”这些年因为生存奔波,已经忘掉了与孩子们说话时应该如何轻声慢语。没想到八九岁的孩子,稍微腼腆了一小会儿,给我背诵了一段唐诗。 说实话,我TM对诗词从不感冒。因为我在他这个年龄,“读书无用论”盛行,狗屁不懂。因此我对孩子背的唐诗,感到有些生疏,含含糊糊地说:“背得不错,背得不错。” 孩子的小脸虽然稚嫩,但有些瘦的脸上,看不出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天真和可爱。 我一直想,玩儿是孩子们的天性,他们这个年龄最好的培养,就是尽情玩耍,而不是按照成年人的愿望强行塑造。可惜不少国人,硬把孩子们逼成“小大人”,毫无快乐可言。 因此夸奖完孩子,我不忘对家长讲:“别给孩子加压,这年龄,就是让孩子疯玩,玩就是最好的成长。”也不知道那位家长听进去没有。 我立即想起亲戚那个瘦弱但一本正经的孩子,也想起我在山西临汾冶建的童年。 我来了自信,这帮黑人孩子,一定会愉快地与我们合影。我把手机交给了助手振甲,向孩子们示意一起照个相。果然,孩子们蜂拥而至,奔向了我。 但在国内,我却十分胆怯:若招呼偶然相遇的孩子们与一个素不相识的我照相,很难说孩子们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