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7
闲挂偏提去访秋,
偶经柳巷仰前修。
谁言岭上不堪望,
翠岫丹枫可破愁。
诗下原注:元博士盛夬(guài ),字正卿,号蓉峰,居柳巷中,能文博识,名冠当时。吴碧溪尝得宋高宗草书《桂花诗》碑本,正卿见之,能考知其书为某年月日赐某人者,吴正传礼部深叹赏焉。“停骖岭上不堪望,一片白云是故乡”,元御史管某次杜佥事秉彝《暮春行部至兰溪》诗中句也。
光绪《兰溪县志·文学》记载:“盛夬,字正卿,号蓉峰,市西柳巷人,博学能文,仕太学博士”。盛夬有咏浦江《月泉书院》诗云:“吾邦宗丽泽(丽泽书院),似觉月泉小。泰山俯云亭,松乔施萝茑”,“尸祝到精庐,百年荐芹藻。浦江北山北,分祠殆非矫。当时紫阳翁,切磋互相考。大名垂宇宙,过化其音昭”,诗甚长,不全录了,但已可见其志趣。近年武义县明招山出土一方大儒吕祖谦侄孙吕宜之墓志铭,为盛夬书丹,字体峻整,有欧阳询之风,十分珍贵。
闲挂,指闲着无事。汪启淑先生闲来无事,偏偏朋友提起去看秋景,偶然经过城西隅的柳家巷,想到从前住过这里的前辈盛夬先生,不禁心生仰慕。元代的吴师道,字正传,号碧溪先生,曾任国子监博士,以奉议大夫、礼部郎中致仕,与盛夬是同城好友。一次吴师道得到一张宋高宗赵构草书《桂花诗》碑的拓片,盛夬马上就能说出是髙宗某年某月某日赐给某大臣的,吴师道不禁对盛夬深深佩服。如今两位贤哲都已不在,惆怅久之。
赏秋免不了登山,青山红树,赏心悦目,足以解释乡愁。元萨都剌诗云:“水底霞添鱼尾赤,春波绿占白鸥洲。越舟一叶兰江上,载得金华一半秋”,近代文学家郁达夫诗云:“红叶清溪水急流,兰江风物最宜秋。月明洲畔琵琶响,绝似浔阳夜泊舟”,可谓千秋同慨了。
汪启淑登山远眺,思绪缥缈,又想到元代著名儒学学者杜秉彝的思乡之作。杜秉彝于元文宗天历三年(1330)由丞相东曹掾出为奎章阁典签,后改任签书博士,至元六年(1340)改任宣文阁,元顺帝至正十五年(1355)任中书左丞,在浙江时任浙东佥事,曾经以廉访使者的身份巡视兰溪,作有《暮春行部至兰溪》诗四首,题于兰溪州州治勤政堂后堂壁上,其一云:“稻畦麦陇间青黄,桑柘如云代远扬。昨夜使车行境上,好风吹雨满江乡”,当时有一位御史管某(佚名)作了一首步韵和诗云:“雁过经霜草木黄,糁堤叶舞落垂杨。停骖岭上不堪望,一片白云是故乡”。《诗经.魏风.陟岵》:“陟彼岵兮,瞻望父兮。陟彼屺兮,瞻望母兮。”古人诗云:“白云悠悠,在天之陬。我思伊何,父母孔耆。瞻望白云,亲舍其下。”汪启淑流寓兰溪三个年头,相逢良辰美景,按理他也应该同管某一样“停骖岭上不堪望”思乡情切的,但他不是。他反问道谁说岭上不堪望的?“翠岫丹枫可破愁!”兰溪青山连绵,碧水接天,更有火红的枫树十分可爱,哪会想家啊!而这枫树,其实就是兰溪曾经的市树——乌桕,它曾经代表兰溪的文化符号之一,大量出现在历代文人歌咏兰溪的诗作和书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