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老刘讲论语》——八佾第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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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8 17:32
辽宁
《孝经•广要道章》说:“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汉书•艺文志》中说:“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礼”的作用是节制民心,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在社会结构中的位置和身份,譬如父子之间根据自己身份不同,有一套符合自己身份的礼节。一个人在自己父亲面前,用的是身为儿子的礼节;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用的是身为父亲的礼节。人际关系中,人的行为举止需要和自己的意识同步,这样才能保证社会秩序运转顺畅和谐。比如祖孙三代人在一起,作为居于中间的儿子,角色必须在为人儿子的身份和为人父亲身份之间不断切换,有礼节限定就能保持这种切换是顺畅自然的。对于意识和行为同步这件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意识先于行为到达,处于这种情况,“礼”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行为举止切换到与自己相匹配的社会身份,保证个人在不同人际关系中平滑顺畅切换,这样才能谈到做父亲的有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有儿子的样子。“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能和人七情,深入人心,潜移默化的影响社会风俗和价值观导向,“乐”对于教化天下,推进公序良俗是有决定性作用的。譬如流行音乐,对青少年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影响是非常大的。作为最大追星群体主流的广大青少年,正处于心理发育还不够成熟,没有足够辨别是非能力的人生阶段,如果流行音乐主体是比较消极和颓废的,其中的消极思想就会影响青少年的观念,淡化青少年积极进取的力量,进而影响他们的三观,甚至会毁掉其人生的正常轨迹。长此以往,对于青少年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同样,电视电影等等这些也属于“乐”的范畴,因为喜闻乐见受众广大,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觑,这些媒体载体承载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必然会影响民众的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这种影响甚至会超过一些政府政令的影响。从治世角度说,“礼”和“乐”可以直接作用于人心,作用远远大于“政”和“刑”。“政”的核心是以事为主;“刑”是以惩戒为手段,以防为核心,二者都不是治世的关键所在。“政”“刑”是辅助“礼”“乐”治天下的,如果只有严刑峻法,虽然有威严让民众畏惧,必然会抑制社会的生发之气,这是暴君治国只知杀戮不知生长的模式,最终虽然秩序井然,但社会死气沉沉,也就失去了治世的基本意义。从礼乐治天下的角度来说,礼的作用是安上治民,乐的作用是移风易俗,二者在治国的重要性上无可替代。礼乐能合天地大道,公序良俗就会得以彰显,人心正了,行为自然就正了。如果礼乐不能被正确引导,就会礼崩乐坏,社会寡廉鲜耻,大风气败坏之后,再好的制度也是没用的。其中道理很简单,制度法规只能管住人的行为,管不住人心。制度法规要靠人来执行,如果人心是坏的,再好的制度程序也无法避免被坏人钻空子,最后难免千疮百孔,失去初衷。譬如历史上的“黄宗羲定律”,历朝历代历次农业税费改革初衷都是希望减轻农民负担,但实际情况是每改革一次,农民的负担非但不会减轻,反倒愈益加重。黄宗羲称为“积累莫返之害”。本质上是基层执行者怠政懒政,甚至为谋私利而鱼肉百姓自肥导致的。比如王安石的青苗法,本是宋朝官府在灾年贷款给农户,使他们免受高利贷盘剥,执行中却异化为强行摊派,巧立名目盘剥下民,结果自然是民怨沸腾,苦不堪言。《八佾第三》篇中,内容主要是论治国中的礼乐得失。礼本于人心之仁,礼的崩坏是从人心不仁开始的,人心一旦偏离仁道,就会象能溃千里大堤的蚁穴一样,溃烂会迅速蔓延开来,公序良俗逐渐被破坏,社会秩序慢慢偏离常道。社会失去良好秩序的表现是大环境发生变化,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天道不能行于天下,魑魅魍魉纷纷粉墨出场,最终社会难免失去秩序而生灵涂炭,这是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八佾的“佾”是“行列”的意思,“佾生”即乐舞生。八佾即八行八列,共六十四人,这是天子的规格。以此类推,诸侯之邦,六行六列共三十六个人,称为六佾;诸侯之下的大夫——大臣之家,用四行四列共十六人,称为四佾,士用二行二列共四个人,称为二佾。“天子用八佾”出自《左传》,原文是:“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於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所以天子之舞的规格是八佾。 本篇为啥叫八佾呢?有两种说法,一种说季氏僭越这件事情孔子非常反感,所以把僭越的具体事作为篇名;另一说法是,《论语》每一篇的篇名应该是全书编撰成之后才定的,第十六篇篇名《季氏第十六》,这个地方如果也叫季氏,就重复了。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此一章是讲鲁大夫季孙氏礼乐僭越的事。“谓”字本义是“评论、评价”,在这里有“讥讽”的意思,即旁敲侧击地批评。“季氏”指鲁大夫季孙氏,当时季孙氏是季桓子做主。
季孙氏在自己家里用八八六十四人的八佾之舞,季孙氏是大夫的身份,这显然是大夫僭用天子之礼。就像一个大家庭吃饭的位置是固定的,中间的椅子就是老太爷坐的,今天老太爷没在家,儿子直接坐到这把椅子上了,这就是明显的僭越。孔圣人对季孙氏僭越这件事予以旁敲侧击地批评。“是可忍也”的“忍”指“容忍”,季孙氏以大夫身份僭越天子之礼,这件事能容忍,又有啥事不能容忍呢?鲁国君对权臣放肆僭越无能为力,对此孔圣人很不满。“孰不可忍也”这句是指责批评季孙氏。“孰”是“谁”的意思,指人不指事;“忍”指“忍心”。季氏僭越天子之礼,这是对君上的轻视和不尊重,相当于欺负上位者,这种事情季孙氏都忍心去做,还有啥事不忍心做呢?将来干出杀君弑父的事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个地方注意,“是可忍”和“孰不可忍”侧重点是不同的,“是可忍”侧重指事,“孰不可忍”侧重指人。这一章里,季孙氏僭越的表现仅仅是八佾,只是人数上有所僭越,不算很严重的僭越,孔圣人就事论事,进行旁敲侧击的批评;当僭越的更严重的时候,孔圣人说话就没这么客气了。这一章和下一章,孔子的指责对象都是季孙氏,不是鲁国君。本章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可以借鉴的。季孙氏刚开始用八佾的时候,心里应该也是不安的,但八佾毕竟热闹有面子,这个时候初心就开始放水了,用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了。就这样,初心被私欲遮蔽,偏离了天理良知。我们很多人也是这样的,做某个事情,刚开始也是心不安的,姑息纵容心中的私欲,如同铁钉生锈,刚开始只是一点点锈迹,任由发展蔓延,最后整个钉子就完全锈迹斑驳了。所以,能在心有不安的初心处就坚决遏制住,就没有后面的严重后果了。刘长志
儒学学者、阳明心学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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