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列文森文集」第四種《詮釋中國史》下印(已在京東預售)、第五種《革命與世界主義》收尾,我們的「列文森馬拉松」眼看終於要跑完全程,這一路上像路牌一樣不斷掠過我們眼前的問題是:從「儒家中國」到「現代革命」,對列文森而言,中國到底是怎樣的?而將列文森作為一位充滿啟發性和挑戰性的思考夥伴及對手,通過閱讀列文森,我們自己應該如何理解中國?
在《詮釋中國史》中,列文森認為中國歷史不僅是某種基於朝代更迭、簡單遞進的連續過程,而是「極度的多樣性,一次又一次地將中國重構成統一的整體」。而在列文森的同事和朋友舒扶瀾(Franz Schurmann)看來,列文森作為一個人,也如同中國歷史一樣有多重部分。
1960年代,列文森與舒扶瀾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開設中國通史課程,課程講義中關於「早期中國」的部分由舒扶瀾在列文森去世後整理出版,形成了這本《詮釋中國史:從源起到漢亡》。在這本書裡,可以清晰地看到列文森對於中國極度多樣性的認識。有別於一般通史,這本書並不是歷史信息與細節的疊加,兩位作者「試圖讓歷史學習成為深化思想複雜性的過程」。
以下是《詮釋中國史》的序言,可以看作這本書的一份說明書或使用指南。
《詮釋中國史:從源起到漢亡》
約瑟夫.列文森(Joseph R. Levenson)、舒扶瀾 著
董玥 譯
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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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中國史》序言
在一份為西方學生設計的歷史課教程裏,中國應該意味著什麼?以前的觀點看上去似乎是這樣:關於中國的知識有其價值, 它明顯不是學生關注的重點,但具有異國風情的小刺激(exotic fillip)的價值。近來的看法似乎更有道理,其重點轉移到了中國是世界事務中的一個重要區域 —— 人們尋求這個區域的知識,因為它在政治上對於西方人的命運很重要。
這兩個觀點看上去差別很大,但都是自我中心的,二者都是以中國研究(Chinese Studies)如何裝飾西方文化或如何影響西方的政治生存,來衡量這一領域的價值。中國歷史內在的思想旨趣通常被忽視。但是,中國,不論古代還是現代,都遠不止是異國風情,也遠不止是一個我們需要考慮的政治因素(雖然它確實是);作為一個區域,中國歷史所提出的問題具有最廣泛的思想意義。如果我們真正言行一致,要去探知現代世界的所有面向,並且在道德上和思想上認識到歐美歷史並非人類歷史的全部,那麼就應該為了中國歷史所具有的普世意義去研究它,而不是僅僅因為它與我們所處的世界在政治上或文化上的需求相關聯。
約瑟夫.列文森(Joseph R. Levenson, 1920–1969)
於是我們抱著如下信念寫了這本書:中國歷史既非西方學生的知識花邊,也不僅僅是被現代世界不幸逐漸增加的複雜性強壓給合格公民的一門學科。相反,它真實地、有機地參與著現代知識的構成。中國的材料超越了區域的界限,屬於真正普世的認知世界。
中國從來都不像拿破崙和黑格爾所認為的那樣,是慵懶地沉睡了幾千年的巨人。列文森認為中國始終處在變化之中,始終激動人心。《詮釋史》不是為大學課堂再添一本教材,在他的計劃中,這是一套沒有窮盡的叢書,以展示創造、毀壞和修復社會秩序的種種努力,如萬花筒一般構成了中國這齣大戲。
為了能夠實踐這一信念,我們寫的這本書作為歷史文本大概是不合常規的。我們保留了時序原則 ——歷史學研究的畢竟是單線時間中的過程 ——但把重點放在研究的思想內容上,而非「區域」知識的積累。我們試圖讓歷史學習成為深化思想複雜性的過程,而不是隨時間和頁碼增加而拉長數據清單的過程。本書不是根據一個又一個時日、一個又一個朝代的時序原則編織出來的。不同的朝代因時而至,但我們並不是簡單地把新材料附加在新的時間斷口上;相反,當時間之弧線增長,我們會提出更加複雜的總體性問題,前面討論過的材料也會不斷被重新述及。因此,對於那些依時序積累的資料來說,每章的「背景」部分相當於為學生提供了筆記。在「引申」部分,入於材料之中又出於材料之外,我們提出思想問題的定義,這些問題至少部分程度上是從事研究所要追尋的目的,但學生們卻常常因為被手段分散了全部注意力而未能加以思考。這些或許可以成為一門課的核心;通過這些問題,那些並非專門研究中國的教師也可以把自己在專研領域裏的學術訓練變得真正相關(而非毫不相關,只能試圖利用區域性的信息)。他確實會有可以補充的東西 ——擁有指導者的成熟 ——而非僅僅覺得是在依靠佈置給學生閱讀的異域歷史細節的匯集來教學。而中國研究專家或許也會歡迎這樣一個機會,將他們的論題展現為複調的系列問題,或許有可能把學生從被動的聽眾變成對教師們的專業知識具備探索性和創造性的使用者。
《詮釋中國史:從源起到漢亡》
約瑟夫.列文森(Joseph R. Levenson)、舒扶瀾 著
董玥 譯
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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