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城镇和牛津大学的神话起源
文摘
2024-07-29 14:36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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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史学界公认的是，牛津这座城市最初建立于公元900年左右，也就是中国的唐朝末年，五代十国即将开始，朱温和李克用正在实现他们自己的英雄梦想的时候。估计在更早的时候，这里只是个靠近便于跨越泰晤士河的浅滩的聚居点，后来变成有防御功能的堡垒，久而久之逐渐成为一座城镇。但是，这座城镇中日后成长出一座名满天下的大学，于是，对中世纪富于想象力的编年史家来说，为他们所热爱的城市和学院坚称某种无限的古老就成了一件为荣誉而必须做的事。这座城市和这座大学的早期著史者们当时并不满足于将这里的历史开始于距今约一千多年前。于是各种更久远的荣耀被附加到这座城市的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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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城的古老故事至少从12世纪就开始流传
当时的有位编年史家，更恰当地说，一位古代传奇神话作家，蒙茅斯的杰弗里（Geoffrey of Monmouth，约1095-约1155）。他是来自威尔士蒙茅斯的一位英格兰神职人员，也是不列颠史学发展中和使亚瑟王故事流行的主要人物之一。他最出名的著作是他的编年史《不列颠诸王史》。这部编年史在当时广受欢迎，被从其最初的拉丁文翻译成其他语言，并在16世纪时被赋予了历史可信度，而现在则被认为在历史学上是不可靠的。他可能在本笃会蒙茅斯修道院服务了一段时间，在1129至1151年间，他的名字出现在牛津地区的6份特许状上，有时被称作“导师”（magister）。他可能是圣·乔治学院的世俗正规教士。他签署的文件显示出他与牛津的大执事和林肯的正规教士是同事关系，因此他可能与牛津有过密切的关系。他为这个城镇发明了一个凯尔特人的名字，以证明这座城镇早于盎格鲁——撒克逊时代的悠久历史，并将它列入亚瑟王统治下的不列颠城市之中。而亚瑟王如果真的存在过的话，应该是个凯尔特人。杰弗里在1136年左右编写了一部书，这部书最初被称为《不列颠人的事迹》，是一部不列颠伪史。它给不列颠国王编了个特洛伊人的身份和家谱，记录了两千年来不列颠国王的生活，从特洛伊人建立不列颠国家开始，一直持续到盎格鲁——撒克逊人在7世纪左右控制了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的时代。它是中世纪与不列颠和布列塔尼相关的传奇文学《不列颠之事》的核心部分。我们今天能读到魔法师梅林、亚瑟王和圆桌骑士、李尔王和他三个女儿的那些故事，很大程度上要感谢杰弗里的传播。15世纪的编年史家约翰·劳斯曾就学于牛津大学，他的历史著作现在被认为“没有表现出批判能力”，并且轻信了“蒙茅斯的杰弗里的神话中富有想象力的修饰”。他在《盎格利亚通史》中将牛津这座城镇的建立归功于一位神话中的国王，曼普瑞克。他说这位国王生活在《圣经》中的犹大士师先知撒母耳和扫罗王的时代，比大卫王的时代还要早些，也就是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或更早些的时候，——如果撒母耳、扫罗、大卫真地存在过的话。那时，不列颠岛上的马哥丹王有两个儿子，曼普利修斯（就是曼普瑞克）和玛伦。二人中，弟弟被哥哥背弃和杀害，而杀害兄弟的人继承了王国。——这听起来像极了罗马的创立者罗慕路斯与雷穆斯兄弟的故事。在他统治的第20个年头，他被一大群非常凶猛的狼包围、撕裂，和吞噬，以一种可怕的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关于曼普利修斯国王乏善可陈，除了他生了一个名叫伊布饶克斯的诚实的儿子和继承人，他还建立了一座尊贵的城市，他以自己的名字将这座城市命名为凯尔·曼利，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地方被称为拜雷斯特姆，然后是凯尔博萨，最后是雷多恩。在后来的年月中，这里出现了一个属于全世界的高贵的学府，牛津大学。不光这座城镇的起源被越来越推向遥远的神话的时代，这座大学的起源也曾被中世纪的学者们归功于由东方的希腊哲学家们在格里克莱德或克里克莱德建立的一所“新西方学校”，而这些哲学家则被说成是在特洛伊城陷落后陪同特洛伊人布鲁特斯来到不列颠的。据1375年出版的《牛津历史》的拉丁语版本说，布鲁特斯，或特洛伊的布鲁特斯，是传说中的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的后裔。他们成功地占领了这个岛屿。这个岛那时被称为阿尔比恩，下一个名字是不列颠，最后叫英格兰。一些随特洛伊英雄们而来的哲学家们来到这个岛上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居住地……牛津镇就坐落在离这处之前被命名为拜勒斯特姆的古迹不远的地方，毗邻河流、草甸，和森林等各种宜人之处。哲学家们的定居似乎暗示了学校的存在。而特洛伊的年代是否有哲学家这个职业似乎是值得怀疑的。再后来，撒克逊人由附近的一处叫“牛滩”（Oxna forda）的浅滩而为这个城镇起了名字，并把它选作一个学习的地方。按照这种说法，是先有了一处古迹，再有了哲学家定居的地方，因而也就有了学校，最后才有了“牛津”这个名字。在中世纪的英格兰历史著作中，这位把哲学家们带到阿尔比恩和拜勒斯特姆的布鲁特斯被称为不列颠的创始人和第一任国王。更有中世纪的学者们称，“不列颠”（Briton）这个名字就是来自布鲁特斯的名字（Brutus）。这个传说首次出现在《不列颠史》中，这是一本9世纪的匿名史集，由9世纪的一位威尔士僧侣内尼厄斯为之添加了评注，也有认为他就是《不列颠史》的作者的传统说法。但这种神话历史著作中最著名的还是前面说到过的12世纪的编年史家蒙茅斯的杰弗里的《不列颠诸王史》。这种“……的诸王史”、“……的事迹”的书名非常类似《圣经》中提及的一些已经佚失的古籍的名字，比如《犹大诸王史记》、《以色列诸王史记》、《以色列诸王事迹》、《雅威的战记》，等等。将牛津和大学的历史攀附到希腊和特洛伊的传奇故事上多半是由于希腊著作的传入。就目前所知，对“不列颠”这个地名的最早的书面提及来自马萨利亚的皮西亚斯，他出生于公元前350年，是来自希腊马萨利亚殖民地（今法国马赛）的希腊地理学家、探险家，和天文学家。他在大约公元前325年——胡服骑射的那位赵武灵王的元年——进行了一次对欧洲西北部的探险之旅，曾“遍游”不列颠，接触过那里的人们，包括国王、诸侯，但没有提到他们是特洛伊人的后代这样一件惊人的事情。他对这件事的描述在古代广为人知，但他的著作没有流传下来，现在只能通过其他人的转述而获知。生活在公元前1世纪，凯撒大帝和奥古斯都的时代的希腊史学家狄奥多罗斯转述了皮西亚斯的报道称，“不列颠很冷，经常霜冻，‘太容易受熊的影响’。当地人口众多，住在茅草屋里，把粮食储存在地下贮藏处，然后用它们烤面包。他们‘礼节简单’，满足于简单的食物。他们由许多国王和诸侯统治，彼此和睦相处。他们的军队在战车上作战，就像特洛伊战争中的希腊人一样。”——杰弗里或许读到过如此著名的著作，或许是最后这句话影响了杰弗里，让他产生了最早的不列颠王室是特洛伊英雄的后代的天才想法。此外，狄奥多罗斯本人以撰写不朽的世界史书《史集》而闻名。《史集》的第一部分涵盖了直到特洛伊毁灭的神话历史，第二部分涵盖了从特洛伊战争到亚历山大大帝去世的时段。所有这些内容都极有可能曾影响过像杰弗里这样的英格兰学者。日后希腊的科学、哲学、文学的辗转传入对牛津的学者和大学起到过关键性的影响。这座大学的起源，除了上述神话外，还有其他人言之凿凿的说法。约翰·埃利夫于1714年出版的《牛津大学古代和当前的状况》中说到，牛津大学最初是由一位传说中的不列颠国王阿维拉古斯创建的。这位国王，由活跃于1世纪晚期和2世纪初的罗马诗人朱文诺的《讽刺诗》来看，可能在罗马皇帝图密善在位时期统治不列颠。那首诗中写到一条献给图密善的大比目鱼被认为是一个预兆：“你会抓住某个国王，或者阿维拉古斯会从他的不列颠马车杆上掉下来。” 还说后来，在4世纪到5世纪中叶的法国欧塞尔的主教圣·日尔曼的关怀和政策下，牛津大学变成了政府的一个组成部分。圣·日尔曼与法国特鲁瓦的主教拉普斯一起，为了组建教会的一些新的分区而进入不列颠援助基督徒们，教会的这些新的分区是因伯拉纠主义者阿格里科拉对待较弱的基督徒们的大骚乱的方式引起的，那些基督徒不能抵挡他的谬误。阿格里科拉是伯拉纠的一位门徒，伯拉纠是弗林特郡的班格尔的一位修道士，在那里他布说他自己的异端邪说，他是拉丁教父圣·奥古斯丁，《上帝之城》的作者，长期以来的异端敌手。威廉·卡姆登于1586年出版的拉丁语版本的《不列颠尼亚》说，“在886年，法国圣·奥梅尔附近圣·贝尔坦修道院的本笃会修士圣·古瑞姆波德抵达英格兰的第二年，牛津大学成立了。首次主持和宣讲神学讲座的是圣·尼埃特，一位修道院长和有才干的神学家；圣·古瑞姆波德，一位讲授神圣篇章的无与伦比的美妙的最著名的教授；阿瑟尔，一位修道士，一位优秀的学者，教授语法和修辞；约翰，圣·大卫教堂的修道士，讲授逻辑学、音乐，和算术；约翰，修道士，圣·古瑞姆波德的同事，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通识的学者，在最荣耀和不可战胜的国王阿尔弗雷德面前教授几何学和天文学，这位国王的记忆会像蜂蜜一样长存在他的王国所有神职人员和人民的口中。”约翰·劳斯约1490年出版的《盎格利亚通史》中说，“在这所大学成立之初，这位高贵的国王阿尔弗雷德，以其自身的花销在牛津城里供养了三位博士，也就是在语法、技艺，和神学中，以三位一体的名义，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在其中坐落于高街上朝东门方向的一处学堂公寓（hall）中，他资助给26位语法学者们所需要的一切。在向着这座城市的北城墙的地方，也就是现在被称为村学校的地方，他建立了另一作学堂公寓，里面有26名逻辑学家或哲学家所需的充足的设施条件。他在高街东门附近建立了第三座学堂公寓，并安排了26位神学家来促进对《圣经》的研究……除此之外，在很短的时间内，不同学科的许多其他的学堂公寓也相继成长起来，这些学堂是这座城市和附近地区的自由市民们建立起来的，后来是由那些来自远方的人们建立起来的，但不是以国王的花销，而是以国王作为高尚的榜样。”著名的牛津古物学者，在牛津接受教育，并在那里写作的安东尼·伍德在他1674年出版的《牛津大学的历史与古物》中说，“阿尔弗雷德国王从法国请出来一位古瑞姆波德，凭借他渊博的学识和讲读方法，他在牛津的学者们可以得到最好的教育……据说后来他又从别的国家召来了几个人，但他们的名字还不太确定。这些人在大约891年从爱尔兰来，乘着一只用两张半兽皮做成的无舵无帆的小船，但带着足够7天的给养。最后，他们在康沃尔郡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人们知道他们的名字是杜布斯拉夫、麦克白，和玛琳……”——伍德补充说：“但就我本人而言，我几乎不相信这些。” 事实上，在19世纪后期之前写成的大多数关于牛津早期历史的叙述，目的都是为了证明牛津比剑桥更古老，也都同样具有神话特征。——有意思的是，很多地方的人都有祖上来源于特洛伊英雄的传说，但是《圣经》中却从未提到过希腊和特洛伊，只提到过“海上的民族”，菲利士人，也就是地中海东南沿岸的古代居民。所以，那些先知们的世界中，可能根本就没有希腊和特洛伊，但有巴比伦，有陆路可达的埃及。这是因为，《圣经》中的很多经书真正成书时，写书的那些人的生活范围是在遥远的巴比伦，他们和他们周围的人都没出过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