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 | 路内《花街往事》，“不解释”的少年味VOL.1466

文化 2024-10-24 12:24 上海

路内（1973-）是江苏苏州人，作家协会中身份比较“素”的作家，故事集中写的就是技校、工厂、辗转于各个打工场地的少年的成长，也可以说是他所熟悉的生活背景，他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文学教育，但他的文字却有独特的魅力和文学性，读他的小说，除了领略其流畅，幽默，故事情节的荒诞感以外，我喜欢行走于他文章中的那种“不解释”的少年气质。

有人说人是很难理解另外一个人的，其实没有那么难，故作困难和故弄玄虚，有时是为对方的故事留白，有时不想关心对方的处境，有时是用想象去塑造对方的生活。

《花街往事》的故事背景围绕着代城蔷薇街上的街坊领居展开，主角人物是歪头少年顾小山，他出生以后就患有先天性的残疾，脖颈歪斜到一边，时间跨度从文革到九十年代。这本书是在2012年的时候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书籍25万字，划分为八部，可以拆成八个单行本来看，每个部分关注的主角人物会有一些差异，都可以成为独立的故事。

书里一件大事都没有，但是却描写了七八十年代的社会景观，包含人们对国营单位的铁饭碗和下海经商的世俗看法；包含集体闷骚，流行舞厅文化，轧姘头贴面起舞的娱乐方式；包含街坊邻居没有边界感的生活，多管闲事人多口杂的热闹；也包含那个时期成长起来的平凡少年和特有的小混混文化…

80后以及以后的孩子，更重视培养表达和自信，而60后70后的人，他们的成长多少是更被漠视的，他们很少有机会去问问题。

每一种成长模式都会有各自的优缺点，于是路内的书里特有的气质就是人物的“不解释”，顾小山对于发生在爸爸和姐姐身上的“离奇”事件，就是看而不问，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被欺负也好，被误会也好，多半也是不解释，而这种“不解释”就是读他小说时会让人有忧伤感和少年味的来源。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相似的苦难与见闻，父亲顾大山目睹地下舞厅被查封，顾小山目睹地下赌场被查抄，每一代人都在经历换了封面的差不多内核的事情，其实人与人之间达成理解并没有那么难，只是未必通过对话的形式。

于是路内借顾小山的眼睛去看了发生在他个人身上最不幸的事情，也就是歪头——“它甚至连残疾都算不上，那个年代街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人，全都像加工不成形的废品，任其到处乱跑。”

“不解释”和懒得多说，看上去是被动的生活态度，却产生了积极性，将苦难看作一种独特的生活处境，然后再去生活，再去看普通平凡的人，他们都有独特的处境——美丽的罗佳有一个坐牢的爸爸，长得文雅帅气的爸爸顾大山懦弱，早年丧妻，蔷薇姐一枝花的姐姐顾小妍也会失恋……

作者不对世俗眼光中的困苦过分描摹，那些渡不过的难，只是和生活中发生的快乐幸福的事情一样，只是这条大河的一部分，一句自嘲的话就能将这些烟雨与浮沉带过，犹如屠夫的舞步——

“尽管他身材矮胖，腿脚局促，但他的舞步中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像一块刚从猪猡身上割下来的新鲜的肉，温热，柔软，真实。”

回归到阅读路内的乐趣，就是在这些字里行间的黑色幽默，很多事，当个屁放了就好，我们其实都能像他笔下的人物一样，找到行走人间的轻快舞步。游戏人间并不一定是悲观消极，而是看透看不透中的漫步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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