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不上班的时候都干什么 VOL.1342

文化 2024-08-30 09:59 上海

题记：本篇为大白的作品，我本来是想让他分析一下为什么盒马的IPA品质下降的问题，结果他交出来的东西那么多却没有聊我让他写的东西，本说昨天晚上写好发的，结果临近12点我问他你写好了吗，他头脑冒汗地狠劲批评我：“你以为人人写东西像你一样吗，一会儿会儿就写好了。”不行就不行，还带拉踩。过了十二点我又问要不要睡觉，他又被梦中突然叫醒一般的狂怒说：“睡什么睡，我都还没有写完。”立秋了，火气不要那么大。

自从离开了前东家，决定在家享受一段时间自己想要的生活之后，身边总有朋友不时地充满好奇地问我和小白：“不上班在家都干嘛？“初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真是语塞，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好像自己庸庸碌碌的混了一天又一天，也确实没干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甚至别说了不起，就连有意义可能都谈不上。

时间总是被不知不觉地就花掉了。自从不用去公司上班之后，虽然省下了大把的通勤时间，反而觉得时间比以前更少。认真数一数我的日常，有三件事情是每天必须要做的，瑜伽、阅读和好好吃顿晚饭。

瑜伽是不经意间在五年之前发现的爱好，就这个话题，可以单独写点东西聊聊我和瑜伽的故事。吃顿晚饭是不上班以后觉得到的最大的好处之一，不用六点下班，就不会七点半到家，就可以每天五点之前从容做饭，太阳下山之前，正儿八经的吃自己做的喜欢的食物，对于我和小白这样的“酗酒夫妻”来说，认真的做一点晚餐，未必要丰盛，主要为了搭配晚上喝的那两杯酒。我和酒的故事，也可以在别的文里面再唠叨一些。

阅读是小白送给我的珍贵的礼物之一，可以说没有她的影响，也许阅读这辈子也不会跟我有啥关系。一些知道我底细的朋友，都知道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生。我曾经在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干过轰轰烈烈的一件事，当着语文老师的面把我的语文试卷撕掉，扔到垃圾桶，因为语文老师恨铁不成钢，觉得我是因为态度不端正不愿意花时间学习语文。他在讽刺我的时候踩到了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的尾巴，然后我就演了这么一出荒唐的剧情。

当然也因为语文，遭到了应有的报应。小白总是调侃我：“要是你高考语文再多考个5分，那也不至于到嘴的状元鸭也飞了。“ 但是谁又能说得清呢，也许吃不到状元鸭，反而是人生的最大福报呢！如今想来，确实应该给语文老师好好道歉，不该顶撞他，确实在语文上花的时间是远远少于数理。

但不是态度不端正不学语文，是那时候语文击垮了我，我把语文想的太难了。那时候做阅读理解和写作文，感觉就像不允许快进和静音，一定要睁着眼睛把《咒怨》看完一样，简直是残忍至极，是一种折磨和虐待。

快高考之前，曾经仔细的琢磨一些阅读理解题目的标准答案，试图寻找出规律和特征，企图在高考的时候，可以通过发现一些规律来拼凑阅卷老师想要的”标准答案“。但是事与愿违，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人工智能”特征提取和训练之后，大脑对阅读理解的AI大模型还是没弄出来，反而让我对阅读理解的恐惧程度更上一层楼——毫无规律，五花八门，难以预测。

现在每天都能阅读，感觉到的不是负担，反而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乐趣。其实也没有什么窍门，就是读得多了，自然就能够体会其中的乐子了。古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看改成“书读万卷，其乐自生“。

看起来笨的办法，往往就是那个唯一的并且最好的办法。从短期和功利的角度来看，阅读能让我了解到不在一个时间、空间维度、无法见面的比我聪明千百倍的大脑，他们在想什么，这些脑子里面装着什么。聪明的脑子里面总是充满了无数有趣的事情，这种“沟通”是其他娱乐方式都无法提供的。

这是一个良好又高效地获取知识的渠道，一个金钱成本很低的开拓自己眼界的办法，之所以说是金钱成本低，是因为时间成本并不低，除了花时间，还要花精力和脑力，综合成本可能并不低。

加缪说人生是荒诞的，但是认识到荒诞并不是要逃避活着，而是勇敢的面对这荒诞的人生自由地活下去。就像西西弗一样，尽管在他永远都要循环地推那块石头，但是起码对于怎么推，推的时候是哭是笑，是抱怨还是勇敢向前，是西西弗可以自己自由决定的。用这样勇敢的自由决定，去对抗诸神对他的这荒诞的惩罚。

阅读也能够让我们在看到每个人的荒诞人生的同时，看到人们是如何反抗每个人一生中的荒诞的。对于面对荒诞的勇敢，阅读能够让我了解别人是怎么办的。从更长期的角度来看，阅读给人带来的改变更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它能拓宽看待世界的方式（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价值观），而且可以提高审美，提升自己的知觉（是各方面的知觉，包括对美的知觉，对好的物质的知觉，对自己身体的知觉，对自己情绪的知觉），让我更加了解自己，简单来说，就是让我活得有人味。

尤其是当我阅读那些优秀的文学作品的时候，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更是难以量化。在我还是理科脑的时候，我曾非常认真的问过小白：““你每天读很多的文学小说，这其中的一些故事看起来也没讲什么甚至很难揣测作者的写作目的。你说为什么这些作品可以得诺贝尔文学奖？”

我清楚的记得，小白当时回答我的有一条是：““因为他们讲的是人性。”当时的我一知半解，可能现在对这句话体会多一点，与其说这些小说深刻揭示一些人性方面，不如说，阅读优秀的小说的时候，读者能够有机会去感受一下怎么活的更像一个人。

现代工业社会，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工作被切分成了非常琐碎的步骤，每个人只负责一个很小的部分，很多我们眼里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工作，可能对于工作者本人来说，都很难说出来这个份工作到底是在干啥，在更全局的视角来说，到底的意义是啥。这种情况走到极端，就是工作的人都无形中在物化自己，越来越感觉自己不像一个人，而像是流水线上的某个工具机器人。

现代工业社会的公司把人看成资源没问题，这是生意。但是如果自己都把自己看成了资源，那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了。这话听起来吓人，但是身边的例子可以说是遍地都是。不信？

小白前一份工作里面，曾经做过一个project，把数据分析从teradata搬运到aliyun，公司高层给出的指示是，云是未来的潮流，所以公司要“上云”。小白的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任务就是把以前teradata里面的数据分析的任务，迁移到aliyun中，保持分析逻辑不变，平移。就纯粹从搬运分析逻辑这个工作来看，没问题，“上云”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但是追问一两个问题之后，荒唐就忍不住跳出来了。以前的分析工具很成熟，大家用得也很开心。但是为了“上云”，大家开始大动干戈，劳命伤财。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那个公司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上云”大业，但是以我有限的IT从业经验来看，这个project的最好归宿，八成是虎头蛇尾，装装样子，最后的产出就是若干成果报告，成为了某位高管升迁通达的垫脚石。

这类荒唐无比、为做而做的事情，在我以前的工作里面，也比比皆是。这些事情，哪一桩不是西西弗那样的推石头，更加可恶的是，我们还被规定了要怎么推，什么时间必须推到哪里。虽荒诞至极，但是无法避免，谁让我们就是缺钱，需要这份薪水呢？

这时文学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勇气，让我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个人，走在荒诞的路上，带着人性，来对抗这些荒诞的惩罚。当然，不仅职场上有无奈的荒诞，家庭生活中，朋友之间，也都少不了这些素材。

文学故事里面的力量，就好比唐诗里面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回到那句话，读得多了，自然就感受到了。在朝九晚五的职场，大家对于成功的衡量标准和奥运会惊人一致——更快、更高、更强，这些口号不用修改一个字，都可以用在职场上对于成功的追求。但是当我离开这个名利场之后，除了每天瑜伽，阅读和吃饭之外，我有更多一点的时间思考，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可以想想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在面对空闲的每一分钟的时候，都能很好的把目光投放在真正感兴趣和在意的事情上，既不用着急做事，也不要浪费时间。

于是我捡起了之前半途而废的日语，坚持继续酿啤酒，手网烘咖啡豆，手冲咖啡，给猫崽子们梳理毛发，享受开车驾驶的每一分钟，认真的做一些以前看不上的家务，每天尽量睡够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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