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梁 李欢：主要发达国家学徒制改革动向与趋势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4.04.09

引用格式：王建梁,李欢.主要发达国家学徒制改革动向与趋势[J].世界教育信息,2024,37(4):64-74.

学徒制作为一种古老而典型的职业教育和培训模式，其核心特征是通过在工作场所中实践和学习的方式，培养出具备特定技能和知识的专业人才。一般而言，学徒制可分为独立学徒制（Independent Apprenticeships）和合作学徒制（Cooperative Apprenticeships）两大类。独立学徒制是指由雇主组织和管理的学徒制，并不涉及教育机构的参与；合作学徒制是指教育机构和雇主合作组织和管理的学徒制。^[1]学徒制通常面向年轻人，特别是对传统学校教育模式不感兴趣或者适应能力有限的年轻人。此外，一些国家的学徒制也对希望转行或失业的成年人开放。在学徒制中，通常发放的证书是与特定职业或行业相关的培训证书，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学历学位证书。然而，在部分国家，为满足不同群体的多样化需求，学员在完成学徒培训后也可获得相关的学历或学位。例如，美国田纳西州率先将注册学徒制作为教师培养模式，学员在顺利完成项目后同时获得学位证书与教师资格证书^[2]；再如，法国将学徒制作为正规职业教育的一部分，通过学徒制取得的证书与通过其他形式的初始和继续职业教育、经历认可等所取得的证书是等值的。近年来，面对劳动力市场技能短缺、技能差距、技能错配的现实，各国政府、教育机构和行业界纷纷制定和实施相应的战略措施以实现学徒制的改革与创新。同样，我国在建设“中国特色学徒制”的过程中，也面临着类似的挑战和需求。辩证学习国外学徒制的实践经验对于推进我国建设现代学徒制或有裨益。

一、完善学徒制相关政策

（一）加强对学徒制的战略指导

2022年4月25日，英国教育部发布《对学徒和技术教育学院的战略指南》（Strategic Guidance to the Institute for Apprenticeships and Technical Education），该指南由英国议会时任副国务卿（教育部部长）亚历克斯·伯格哈特（Alex Burghart）签署发布，阐明了英国政府依托学徒和技术教育学院改革英国技术教育的政策趋向和实践路径。总体而言，英国学徒和技术教育改革的工作重点涵盖以下三大要点：一是明确职业导向型学习的发展路径；二是更新服务于经济重建的最新职业技能；三是开发具备可靠评估和认证，且学习者和雇主认可的技术教育产品。^[3]美国两党共同制定并发布《2023国家学徒法》，该法是对1937年《国家学徒法》的首次重新授权，旨在实现学徒计划的现代化并扩大规模，以满足21世纪的劳动力需求。该法计划在未来5年内投资超过38.5亿美元以吸引新学徒，重点针对先进制造业和可再生能源等高需求的新行业以及农村地区有就业障碍的人群。^[4]

（二）为学徒制发展提供行动方向

2022年7月5日，美国全国州长协会发布《促进青年学徒制的国家政策手册》（State Policy Playbook to Advance Youth Apprenticeship）。^[5]该手册列举了国家可采取的政策行动，以在工作本位学习和职业准备生态系统中促进和支持青年学徒制的发展。具体而言，其行动措施包括：在全州范围内统一青年学徒制的发展愿景和要素内涵；建立青年学徒的治理结构；倡导青年学徒和其他形式的工作本位学习模式；协调K-12 教育、高等教育和劳动力发展系统以提升高中毕业生的职业准备度；以数据支持项目创建、实施和问责；建立基于雇主主导的青年学徒新机制；减少后勤、监管和财务障碍；高效利用现有资源并拓展新资源。各州也提出相应策略，2022年7月，美国加州劳工与劳动力发展署、劳资关系部及其学徒标准司颁布《提升加利福尼亚州学徒制的五点行动计划》（Advancing Apprenticeship in California—A Five-Point Action Plan）。该计划是为实现2029年加利福尼亚州学徒制规模扩大到50万目标而制定的。该计划说明了如何通过新政策和修订政策扩大学徒参与规模，包括支持部门和区域中介机构在建立和维持多雇主学徒伙伴关系方面的关键作用；制定和完善非传统部门学徒制的国家政策和流程；解决传统建筑和消防行业学徒制中的性别和种族不平等问题；建立全州范围内的青年学徒制框架；鼓励加利福尼亚州政府和地方政府雇用学徒从事公共服务等策略行动。^[6]

二、为学徒制改革提供资金支持

充足的资金投入是学徒制顺利实施的保障，各国都注重投入资金以推动学徒制大力发展。

（一）设立专项基金保证资金来源

英国于2016年启动学位学徒发展基金，其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帮助建立高质量的学位学徒制；确保高等教育提供者进行必要的改革，以嵌入学位学徒制，并为学习者提供更广泛的教育机会；提高高等教育机构提供学位学徒制的准备程度，如完善高等教育机构内部基础设施、帮助高等教育机构与非征税雇主或中小型企业进行合作。2016年11月至2018年11月，英国学位学徒发展基金共资助了880万英镑，支持了103所高等教育机构。^[7]英国高等教育机构将学位学徒发展基金的资助资金主要用于制定新的宣传材料、新的战略、新的标准，以及开办活动等方面。

（二）征收学徒税以扩大经费来源

2017年英国开始引入学徒税制度，旨在为学徒制的发展提供长远、充足且可持续的资助，并以此赋予雇主更大的控制权，为员工提供多元化的培训机会。这项征税只面向年工资支付超过300万英镑的大型雇主，征收学徒税旨在为实施学徒制培训的雇主提供资金资助。2019—2020年，英格兰可用于投资学徒制的资金增加到超过25亿英镑，是2010—2011年现金支出的两倍。同样，从2015年开始，法国开始征收两种与学徒制相关的税：学徒培训税和学徒培训附加税。学徒培训税由企业交纳给经政府授权的学徒培训税征收机构，企业必须在每年3月之前完成上一年度学徒培训税的申报交纳；对于拥有250名以上员工的企业，法国政府还额外征收学徒培训附加税，征收标准根据企业员工人数及学徒人数情况而变化，占比为企业员工毛工资总额的0.05%~0.6%。^[8]

（三）政府加大财政投入与资金资助

澳大利亚独立高等教育委员会建议在联邦预算上做出长期安排，为学徒和实习生的招聘、留用和支持计划提供资金。^[9]英格兰对于学徒资助给予高度重视，积极更新学徒资助规则以适应发展。根据资助政策，政府将为学徒支付95%的培训费用，而对于16~21岁的学徒，政府将为其包揽所有培训费用，每人资助经费在1500~2700英镑之间。^[10]爱尔兰2022年预算强调了对技能发展的支持，主要体现为：资助3400万欧元用于支持和发展学徒制；建立一个新的学徒办公室，领导计划中的爱尔兰学徒制度改革等方面的工作。^[11]2022年美国劳工部宣布向美国学徒建设基金提供超过1.21亿美元拨款，以扩大注册学徒制计划并使之更加多样化和现代化。该拨款用途将分为四类：国家学徒制建设与现代化；扩大青年注册学徒项目的机会；确保公平的进入途径；注册学徒制中心，以促进在新的和快速增长的行业和职业中建立并扩大注册学徒制计划。^[12]2023年新西兰政府公布财政预算案，计划将学徒激励计划（Apprenticeship Boost）延长至2024年年底，预计成本为7710万新西兰元，其中包括1710万新西兰元的新资金。该激励计划通过向雇主发放补贴的方式来支持学徒边工作边学习，获得工作所需要的资格证书。^[13]

（四）提供学徒财政补助

为支持新能源学徒计划，澳大利亚政府计划在9年内投入9560万澳元，资助1万名新能源学徒。符合条件的学徒在学徒期内可以获得最高1万澳元的补助，以减轻生活成本压力。全职学徒每隔6、12、24、36个月以及完成学徒期后，都可以申请不超过2000澳元的补助，兼职学徒则可申请不超过1000澳元的补助。^[14]此外，加拿大政府的“学徒工人津贴”（Apprenticeship Incentive Grant）计划通过为学徒提供财政补助，鼓励人们参与学徒制。根据此计划，学徒可以获得特定培训阶段的奖励，并且补助金额随着培训水平的增加而增加。^[15]

（五）提供雇主激励补贴

2022年澳大利亚教育、技能和就业部发布《澳大利亚学徒制激励制度指南》（Australian Apprenticeships Incentive System Guidelines），旨在鼓励雇主接受澳大利亚学徒制，并协助承担学徒培训的费用。一方面，为雇主提供经济支持，帮助抵销培训学徒的成本。申领经济支持的雇主需符合以下资格要求：在指定日期根据新的培训合同开始澳大利亚学徒培训；在指定时间内提交附有证明文件的申请表格；做出雇用及培训安排等。另一方面，澳大利亚政府还向雇主提供优先工资补贴，该补贴是为澳大利亚参与学徒培训的雇主提供的工资补贴，若学徒取得三级或以上资格证书，且该职业列于澳大利亚学徒优先名单，则雇主可以就支付给澳大利亚学徒的工资的一部分进行补贴申请。而对于从事职业未列入澳大利亚学徒优先名单但获取二级或以上资格证书的学徒，政府推出了雇用奖励。^[16]2022年美国推出《降低通货膨胀法》（Inflation Reduction Act, IRA），对雇用注册学徒从事合格能源项目（建筑、改造或修理项目，包括太阳能、风能、地热能、碳封存和电动汽车充电站）的雇主实施大量的税收优惠，以支持发展和扩大学徒培训计划。^[17]

三、学徒制与学位教育深度融合

学徒制与高等教育的深入融合，能够实现学术学习与实际工作经验的有机结合。学位学徒制的设立既能够使学生在就业市场上具备竞争力，又能够有效应对技能短缺的困局，成为各国当前学徒制的发展方向之一。

（一）开展学位学徒制的价值和影响研究

各国政府、学者积极开展研究和调研，以确认学位学徒制的价值和影响。第一，各国政府报告指出学位学徒制能够满足社会期望，促进社会流动。作为学位学徒制的发端国家，英国政府和机构率先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评估学位学徒制的价值和效果。英国国家审计署对学位学徒制进行评估，发现学位学徒制可以提供学术学习和实践经验的结合，提高学生的就业前景和薪资水平。^[18]德国经济研究所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学位学徒制可以提高年轻人的就业机会和薪资水平，并且受过学徒制教育的毕业生在就业市场上有更好的竞争力。^[19]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与培训部的报告指出，学位学徒制可以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和实践经验，使学生在就业市场上更有竞争力。^[20]学位学徒制的价值和影响研究为学位学徒制的发展提供了证据和数据，强调了学位学徒制对学生职业发展、就业机会和薪资水平的积极影响，并支持学位学徒制作为一种有效的教育和培训模式，帮助学生在学术学习和实践经验中取得平衡，并为未来的职业发展奠定基础。第二，各国学者通过实证研究确认学位学徒制的实践价值和意义。英国曼彻斯特城市大学通过对4000多个相关数据点的系统评估确认了学位学徒制对社会流动性和生产力的影响及其对未来政策的影响。研究指出，现有数据表明，学位学徒制正在实现其预期目的，即为英国政府的生产力和社会流动性作出贡献。学位学徒制作为进入高等教育的替代途径，能够拓宽人才成长通道，为年轻人、在职员工和来自不同背景的学习者提供机会。同时，研究还发现学位学徒制有利于向上的社会流动。^[21]

（二）优化学位学徒制的设计和交付过程

英国学位学徒制发端于2015年，主要集中在数字化、自动化工程、银行和建筑四个领域。2017年，英国正式将学位学徒制纳入学徒制体系。目前英国已形成了层级分明的现代学徒制体系，包括学士和硕士两个层次。英国学位学徒制体现了高等精英综合性大学、研究型大学、大学协会和教育集团广泛参与的特点。2021年7月，英国就有关学位学徒制进行公众咨询，并提出五条变革建议：一是修改强制性资格相关政策，以便更好地认可学位的流通；二是学位学徒制内的学位学习应与学徒在工作场所经历的在职培训和发展充分融合；三是要求学徒标准中规定的任何学位的学习成果与雇主指定的职业标准中的知识、技能和行为保持一致；四是将学位授予与职业能力评估对接，即只有同时通过学位评估和职业能力终点评估的学徒才能被授予学位；五是要求所有学位学徒的综合终点评估由经过培训的、具有适当职业和行业专业知识的人员进行。^[22]

（三）加强学位学徒制课程建设

英国学位学徒制的课程开发和实施是由政府、高等教育机构和行业合作伙伴共同推动和实施的。英国政府通过相关部门（如教育部、职业教育和技能部）制定政策和指导方针，支持学位学徒制的推广和发展。政府还提供资金支持，通过奖励机制鼓励高等教育机构和行业合作伙伴参与学位学徒制的课程开发。英国的高等教育机构通过与行业合作伙伴合作，共同制定学位学徒制的课程内容和学习目标。高等教育机构负责提供学术学习的部分，设计和提供与学位相关的学术课程和模块，并为学生提供学术指导和支持。行业合作伙伴确保课程与行业需求紧密对接，提供实践工作经验和职业技能培训，指导学生在真实工作环境中应用所学知识和技能。英国学徒制度服务机构参与学位学徒制的课程设计和审核，确保课程与行业需求相契合。第二，在具体实践中，学位学徒制的课程内容强调理论知识和实际技能相结合，关注核心知识和技能以及专业领域的基础知识、实践技能、创新能力等。同时，课程设计注重灵活性和多样性，允许学徒在不同阶段选择适合自己发展方向的课程。例如，英国华威大学与行业和专业机构协同合作，开发了针对本科（六级学徒）和研究生（七级学徒）的学位学徒课程。其中，应用专业工程学位学徒（Applied Professional Engineering Degree Apprenticeship）的课程包括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两部分，前两年主要学习核心模块课程和选修模块课程，后两年学位课程减少，不同发展方向的学生按照个体学习路径学习专业科目，并在雇主的直接教导下，开展基于工作的实践项目，以获得学士学位。^[23]

四、注重学徒培训的全纳与公平

与其他职业培训一样，学徒制培训中也存在着由经济、性别、种族、地区等因素引发的不平等现象。为破解以上问题，各国正在通过政策、制度和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提升学徒培训的全纳性与公平性。

（一）支持女性参与学徒制

澳大利亚教育部推出的“女性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与高级学徒计划”承诺在2020-2021学年至2026-2027学年期间为600名女性STEM学员和高级学徒提供2510万澳元资助，以提升女性在STEM领域的技能水平，并促进高等教育机会平等。根据该计划，高等教育机构有望获得拨款，用于开发和提供STEM课程，以支持女性在工作的同时兼职学习。选择澳大利亚学徒优先名单中特定职业的女性学徒还可获得额外支持。这些职业通常是澳大利亚历史上女性参与率较低的职业。选择这些职业的女性学徒将有更多机会通过澳大利亚学徒支持网络获得全面的支持，包括但不限于职业选择和学徒途径的个性化建议和信息、职业和行业指导、加入专业网络以及创业培训等。这些非财政性的支持有助于更多女性学徒完成学徒制并顺利发展成功的职业生涯。^[24]美国学徒和非传统职业女性（Women in Apprenticeship and Nontraditional Occupations, WANTO）资助项目有助于扩大妇女进入或领导相应行业的途径，接受资金资助的机构将提供下列一种或多种技术援助：制定学徒前或非传统技能培训方案，为妇女从事这些职业做准备；为雇主、工会和工人提供持续的指导，为妇女创造稳定的环境，使其在这些职业中取得成功；建立支持小组，促进网络建设，为妇女提供支持服务，以提高其保留率。2022年，WANTO资助项目向5个社区组织提供了340万美元，以增加妇女参与学徒计划和非传统职业的人数。^[25]

（二）为学习困难或残障的学徒提供学习支持

学习支持（Learning Support）通常被称为“额外的学习支持”或“额外的学习者支持”。在英国，学徒培训机构每月可为每名学徒申领150英镑的学习支持资金（Learning Support Funding），用于帮助有学习困难或残障的学徒完成学徒培训，包括帮助学徒完成英语、数学以及终点评估等。该项资金可用于填补员工成本、时间成本或特定设备成本，如为学徒配备额外员工、购置专业设备等。该项资金的申领需要提供个性化学习者记录和相关证据。为评估和确定学徒的需求，培训机构会开展循证评估，以确定任何会直接影响学徒培训的因素。在培训之前，会对学徒进行初步评估，以确定学徒的一般学习需求。如果初步评估表明学徒存在或可能存在学习困难或障碍，那么就需要进行更深入的、基于证据的评估，以判断这些困难或障碍是否会直接影响学徒完成培训，并进一步确定所需的具体学习支持。^[26]同样，澳大利亚也为残障人士学徒提供资金支持。澳大利亚残障人士学徒工资支持（Disability Australian Apprentice Wage Support, DAAWS）项目旨在鼓励雇主为正在学习二级证书或更高级别的资格证书的残障人士提供学徒工资。具体而言，对全日制学徒每周给予104.30澳元的工资补贴，或者根据非全日制学徒的工作时间按比例进行补贴；如果学徒是长期或永久残障，则向雇主补贴12个月的工资，如果是暂时残障，则向雇主补贴一定期限的工资。^[27]

（三）提升学徒平等就业机会

2022年美国发布注册学徒制中的平等就业机会指南，致力于通过注册学徒制中的平等就业机会促进多样性、公平性、包容性和无障碍性（Diversity, Equity, Inclusion, and Accessibility, DEIA）。该指南提供的关键信息包括：采取行动，确保计划的实施没有歧视；建立机制，确保学徒和学徒申请者了解他们有权对就业机会不平等提出投诉；开展拓展、招聘和支持活动，确保计划的多样性和包容性；审查计划，以确保计划符合规定等。美国全国各地的社区都在进行类似的创新性DEIA工作，利用学徒培训，以增加妇女、有色人种和残障人士在保险、网络安全、人力资源、信息技术和其他非传统职业方面的机会。此外，美国还建立了四个注册学徒制技术援助卓越中心，其中DEIA国家创新中心的工作重点是扩大在学徒制中代表性不足的人群进入学徒制的职业途径，包括妇女、有色人种、残障人士、生活在农村社区的工人，以及因犯罪而被逮捕、指控、起诉、定罪或监禁的个体。^[28]

（四）制定包容性学徒计划工具包

英国社会流动委员会于2021年10月14日发布《为所有人服务的学徒制：面向雇主、培训提供者和学徒从业者的实用工具包》（Apprenticeships that Work for All: A Practical Toolkit for Employers, Training Providers and Apprenticeship Practitioners），该工具包旨在为雇主和培训提供者提供量身定制的指导，以制定包容性学徒计划，发挥其作为社会流动工具的潜力。该工具包包括数据、文化和领导力、外展、招聘、进展、宣传六个部分，所提供的指导有助于消除社会经济背景较低的人获得学徒机会的障碍、增加学徒制的社会经济多样性，以及支持所有学徒完成资格认证。^[29]

五、学徒制数字化转型

学徒制的数字化转型不仅是流程、工具、方法上的转型，更是整个组织文化和管理方式上的变革。各国纷纷把握机遇，将数字化技术引入现代学徒制，推进人才培养方式的变革和转型。

（一）重视数字技术在学徒制培训中的应用

运用在线平台、虚拟现实等数字技术进行学徒培训，以提高学徒培训的效率和质量，并与现代工作环境保持同步。第一，注重在线学习平台在学徒制培训中的开发。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家正在建立在线学习平台，通过网络课程和教育资源，提供便捷的学习途径。学徒可以通过在线平台进行自主学习，获取相关的知识和技能。此外，学徒还可以通过在线社交和合作平台与其他学徒、导师和行业专家进行交流和合作，促进知识共享和互助学习，构建学习氛围，加强学习效果。第二，提供高效的实践训练方法。应用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技术。当学徒跨越不同学习环境的边界时，通常会感到在不同学习环境中获得的知识、技能、价值观等发生了不连贯的现象，甚至会出现认知矛盾。模拟真实的工作场景和操作过程，能够有力帮助学徒在虚拟环境中进行实践训练。通过以上技术，学徒可以练习复杂的操作技能，提前熟悉实际工作环境。第三，创新监督评价方式。全面而可靠的监测和评价是高质量学徒计划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更是确保学徒培训合规范性、合预期性的重要方面。智能设备和传感器可以用于监测学徒的工作表现和技能发展。例如，在制造业学徒制度中，智能设备可以记录学徒的生产数据和操作过程，评估其技能水平和工作效率。此外，通过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收集和分析大量的学徒学习数据，为学徒提供个性化的学习建议和指导。同时，人工智能还可以开发虚拟导师系统，为学徒提供实时的指导和反馈。总体而言，数字技术的引入可以提高学徒制度的教育质量、学习效率和学习体验，为学徒提供更多的学习途径和资源，帮助他们在职业培训中获得更好的发展。

（二）依托数字技术开发学徒项目

部分国家将新兴技术领域（如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纳入学徒制的范畴，以应对快速发展的技术需求和人才短缺的挑战。作为学徒制的典范国家，德国一直在不断扩展学徒制的范围，包括将新兴技术纳入其中。例如，在人工智能领域，德国推出了人工智能学徒计划，为学生提供在人工智能相关企业和研究机构进行实际工作和培训的机会。瑞士、澳大利亚的职业培训系统针对物联网和大数据领域开展了相关课程和培训项目，以满足行业需求。加拿大的一些省份和领地将新兴技术纳入学徒制的范畴。例如，安大略省正在利用数字技术改进和更新学徒服务流程，包括简化学徒申请流程、重新设计和扩展省劳动力市场在线资源、提供数字日志、考试准备支持、课堂时间表、应用程序等。^[30]新加坡职业训练局（SkillsFuture Singapore）推出了数字化技术学徒计划，为学徒提供在数字技术和创新领域的实践培训，以满足数字经济和技术创新的需求。总体而言，将数字技术纳入学徒制已成为各国解决技术人才短缺和推动创新的一种途径，将学徒制与新技术相结合，可以培养具备实践经验和技术能力的专业人才，推动技术发展和经济增长。

六、基于技能人才需求开发新学徒项目

学徒制的实施旨在培养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技能型人才，因此，紧跟人才需求变化，解决劳动力市场的技能短缺问题是其应有之义。

（一）制定技能需求名单

澳大利亚学徒优先名单包括澳大利亚统计局归类为技术员、贸易工人、社区和个人服务工作者的职业，并被国家技能委员会评估为国家技能短缺的职业。该名单根据国家技能委员会每年公布的技能优先名单的更新而更新，用于确定雇主和学徒在澳大利亚学徒激励制度下获得支持的资格，促进该职业方向下学徒的培训有助于解决澳大利亚技能人才短缺问题。

（二）开发新学徒项目

爱尔兰面对经济发展带来的市场需求变化，不断开发新的学徒项目，以满足对技能型人才的需求。2022年5月，爱尔兰宣布在运输业务和商业驾驶方面开始新的学徒培训项目，这是行业、教育部门和政府为应对公路货运部门目前面临的挑战而积极展开的合作。随着美国各州不断努力解决教育工作者短缺的危机，美国教育协会及其附属机构正在努力开展教师学徒项目，为更多样化的候选人提供一条负担得起的进入教师领域的途径，进而带来一批高素质的候选人填补教师职位。美国医疗保健行业也面临着复杂的劳动力挑战，包括对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加和人才短缺。为满足这些需求，雇主们正越来越多地转向注册学徒制，将其作为招聘、培训和留住医疗保健人才的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政府经济服务学位学徒计划（Government Economic Service Degree Apprenticeship Programme, GESDAP）是英国经济学专业的第一个学位级学徒计划，该计划旨在培养能够解决英国最重要的社会、环境和经济问题的人才，为英国的公务员职业生涯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

七、评估与监测

健全的评估与监测机制有助于了解学徒的培训情况和培训质量，并提供有效的反馈，以帮助政府管理部门及时调整策略和计划，不断完善学徒培训的运行机制。

（一）发布学徒制考察报告

2023年美国劳动力发展专业人员协会发起第一个国家“劳动力系统国家注册学徒制基础知识评估”，揭示公共劳动力群体对注册学徒制基本知识、注册学徒制系统知识、注册学徒制资助知识、注册学徒制共享最佳实践的了解程度。研究结果将用于设计与注册学徒培训相关的知识模块，以促进联邦、州和地方领导人之间的有效合作，并为注册学徒创建和提供技术援助工具和资源提供数据参考。^[31]英国国家教育研究基金会于2021年发布《让学徒制服务于年轻人》（Putting Apprenticeships to Work for Young People），详细考察了新冠疫情前后，英国学徒制改革对中小企业和年轻人的影响，同时重点审查了新冠疫情暴发之后，英国学徒制需要在多大程度上重新调整重点，以确保政府能够更好地支持年轻人和中小企业的发展。该报告提出的建议包括：重新设计供资系统，以支持中小企业雇主；将16~18岁学徒的资金预算从主要学徒制预算中分离；开展提高学徒形象的活动；在网站上公布学徒职位空缺；为弱势群体提供量身定制的申请支持；重新评估如何将英语和数学最低要求纳入学徒培训。^[32]

（二）设立终点评估机制

英格兰规定学徒在培训结束时接受评估，检验他们在整个学徒期间所获取的知识、技能和行为，以确保其能胜任相应职业。学徒的终点评估因人而异，通常包括：实践评估、项目评估、面试、汇报、写作测试或多项选择题测试等方面。终点评估由被称为终点评估机构（End-point Assessment Organization）的独立机构开展，要求其不同于训练学徒的培训提供者，且只有已登记的终点评估机构才有资格接受与评估活动有关的公共拨款。申请成为终点评估机构必须具备以下条件：提交机构相关信息并及时更新；拥有必要的行政和系统基础设施，以及相关的内部质量保证政策和程序，以支持评估的开展；与雇主积极接触，为终点评估活动做好准备。终点评估的费用需由雇主与所选终点评估机构商定，通常不超过学徒资助经费上限的20%。

（三）建立外部评估机制

英国相关部门要求所有学位学徒的综合终点评估应由经过培训的具有适当职业或行业专业知识的人员进行，且评估小组中至少有一名独立于高等教育机构的外部评估员，以减轻综合学位学徒评估中存在的潜在利益冲突，确保所有学徒被公平对待。独立的外部评估员与评估小组的其他成员有同等发言权。同时，外部评估员不得受雇于与接受评估的学徒相同的机构，亦不得从学院雇主名册上支持外部质量保障的机构中抽调。^[33]韩国也建立起健全的外部评估机制。其外部评估是在韩国人力资源开发局或行业委员会的指导下，由外部专家和企业内部培训师共同进行的一种成果导向的评估形式。具体流程包括：申请评估和审查文件，制定外部评估计划，交付评估表，开展评估，发送评估结果，公布已通过评估的学徒名单。^[34]

（四）开发学徒培训提供者问责框架

为审查和评估学徒培训提供者的培训质量，英国开发了学徒培训提供者问责框架。该框架及其规范为对学徒培训提供者的评估提供了依据，还有助于机构自身审查绩效、找出潜在的质量问题并进行自我改进。问责框架主要基于以下原则：数据驱动、风险评估、鼓励自我提升、及时性、针对性。问责框架主要包括以下几部分：审查指标，基于英国教育标准局的审查结果进行评估，学徒成就率，学徒保留率，雇主反馈，学徒反馈，学习中断情况，终点评估机构数据等。被评估为“有风险”和“需要改进”的培训机构须积极采取措施推动其提升质量。^[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