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全球医学教育体系不断演变,各国医学教育采取不同的策略方法,以应对不断变化的社会发展需求和医疗需求。文章对英国、法国、荷兰、美国和日本五个发达国家的医学教育现状进行分析,剖析其医学教育体系特征、面临的挑战及共性的发展趋势,以期为我国医学教育改革提供借鉴。研究表明,英国具备灵活多元的医学人才培养模式、法国设置了高标准选拔机制、荷兰展现了“医学+X”人才培养的区域协同性、美国重视群体多样性和科研能力培养、日本关注实践导向和伦理教育。各国分别面临着课程内容与临床实践脱节、考试压力下的教育资源浪费、实习机会分配和质量发展不均衡、教育高成本和学生债务负担重、教育体系未能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需求的主要挑战。各国医学教育体现出扩大规模、培养复合型人才、推进现代技术和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以患者为中心”开展人才培养的共性发展趋势。
关键词:医学教育;核心特征;主要挑战;共性发展趋势
中图分类号:G649.712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4.11.04
引用格式:赵宏媚,熊梓吟,陆程程,等.发达国家医学教育发展特征、挑战和改革趋势——以英法荷美日为例[J].世界教育信息,2024,37(11):28-40.
当前,全球科技革新浪潮深刻改变传统生产方式和产业结构,为医学教育领域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同时,公众健康需求的增长、卫生系统的复杂性增加、医学教育的普及化,以及医学知识的快速更新,要求医学教育进行快速响应和相应的调整和改革。本文选择五个具有代表性的发达国家,深入分析其近年来医学教育发展的主要特征、挑战和共性趋势,以期为我国医学教育改革提供借鉴。
一、各国医学教育的核心特征
(一)英国:灵活多元的医学人才培养模式
1. 自主选择医学教育路径
英国医学教育的招生主要通过两种途径进行:直接入学和毕业后入学。直接入学是指学生在完成中学教育后直接进入医学院学习,通常需要5~6年获得医学学位。毕业后入学路径允许学生在获得首个学士学位后继续医学教育,为更多背景的学生提供了学习医学的机会,一般需要在4年内完成学位。英国各大医学院对于首个学士学位的学科要求不尽相同,牛津大学、伯明翰大学、卡迪夫大学等要求学生具备科学相关领域的学士学位,而一些医学院无硬性要求。截至2023年,英国共有45所大学颁发医学学位。所有完成初步医学教育的学生均可获得初级医学资格证书(PMQ)。持有PMQ的医生须进入为期两年的医学培训基础项目(Foundation Programme),通常分为F1和F2两个阶段[1]。在F1阶段,医生需在英国医学总会注册,并在资深医生的监督下轮换不同专业,以积累实践经验。完成F1阶段后,医生成为全职临床医生。F2阶段侧重于特定技能和兴趣领域的发展,以及职业深化。
完成基础医学培训后,医生面临成为全科医生还是专科医生的重要选择。全科医生需在基础医学培训后在医院和社区医疗环境继续进行为期三年的全科医学专业培训。专科医生需进行更长时间的专业化培训,可能涉及高级临床技能培训和学术研究能力培养。其中,全科医生培训周期通常为三年,而专科医生的培训周期则可能需要3~8年。培训期间,医生的表现将被定期评估,包括临床技能、沟通能力和专业行为。
2. 特色化教学法
在教学实践中,英国医学院摸索出多种教学方法,包括以案例为本的教学法、螺旋式教学法和导师制教学法。通过虚拟案例激发学生对特定医学领域的兴趣,以案例为本的教学法促进学生在小组合作中主动探索和应用知识,并与多种学习机会相结合,如研讨会、临床技能实践、小组学习、个人学习,以及以社区中患者为中心的学习,为学生提供全面而深入的学习体验。在2024年《卫报》的英国医学院校排名中位列第一的阿伯丁大学从其坚持案例为本,五年制医学课程的第一学年开始,学生就通过临床案例来整合临床前和临床阶段的学习内容,实现与其他课程内容的整合。通过逐步深入和循环复习的方式,螺旋式教学法帮助学生建立起对复杂概念的深刻理解。布里斯托大学的医学生培养项目综合采用以案例为本的教学法、螺旋式教学法、导师制教学法。[2]该校医学生每年都会重新学习人体系统,但学习内容的深度和广度每年都会相应深化和拓展。从第三学年开始,学生参与医院实习,由持证医师教授解剖学,使用尸体材料和活体解剖。在此过程中,导师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指导和支持,学生则需要大量参与讲座、实践练习、小组辅导等,以深化对理论知识的认识,且通过在多种环境下的临床工作,如初级保健室、门诊诊所等,将理论知识转化为熟练的临床操作。
(二)法国:高标准的医学人才选拔
1. 设置严格的医学生入学选拔机制
法国医学教育体系主要由三个阶段组成,即基础医学教育阶段、专业医学教育阶段、继续医学教育阶段,学生从入学到成为职业医生至少需要9年时间。第一阶段是整个医学教育的基石,该阶段第一年的课程对所有持有高中文凭的毕业生开放,包括希望继续深造医学、牙科和物理治疗的学生。招生名额由法国高等教育、研究与创新部和卫生部共同决定,并在国家层面进行调控。在课程结束时,各医学院通过闭卷书面考试选拔学生,未通过者可选择复读。近年来,随着招生名额的逐年增加,报名人数呈现不断上升趋势。尽管法国为人文和社会科学学生设置入门类医学课程,以平衡竞争机会,但大多数通过考试的学生实际上具有自然科学背景。许多学生会自费参加校外辅导以提高通过率。根据法国2019年官方统计,平均每学年仅有15%~20%的学生直接通过考试,入学平均年龄为20~21岁。80%的医学生通过复读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使法国医学教育的本科阶段长达7年,成为世界上医学教育时间最长的国家之一。[3]虽然这一选拔过程成本较高,但自1971年以来一直是法国医学教育的一部分,且该制度的存在被视为有助于确保机会公平的,因而得到了部分学生代表的支持。
2. 根据数据监测调控医学生人数
为合理利用有限的医学教育资源,保证教育质量,培养高质量医学储备人才,法国医学教育基于科学数据分析确定招生人数。2003年,法国成立国家卫生职业人口统计观察机构(Observatoire National de la Démographie des Professions de Santé,ONDPS),协助卫生部进行卫生人力资源规划,提供分析和建议,以确保医生、牙医、药剂师、护士等卫生专业人员的数量能满足国家的健康需求。从2023年开始,其职责将扩大到涵盖护理和医疗助理项目的劳动力规划、预测和对学生招生的建议,确保医学人才在适应未来卫生服务需求的同时,避免学生人数过多带来的教育质量下降,以及由此带来的医学人才缺乏胜任力问题。[4]
(三)荷兰:区域协同“医学+X”人才培养
1. 形成医学人才培养合力
自2006年成立以来,医学三角洲汇集南荷兰省3所大学(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莱顿大学和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2个大学医学中心(莱顿大学医学中心、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医学中心)、4所应用科学大学(海牙应用科学大学、荷兰应用科学大学、鹿特丹应用科学大学和莱顿应用科学大学),以及政府、企业、医疗机构以及民间组织等力量。通过开展协同合作,医学三角洲为学生提供多元化的、面向医学领域实际问题的学习平台,使其能够在真实的医疗保健情境中发展关键技能,并为医疗保健行业培养一批具备创新思维和实践能力的领导者和专业人士。[5]
2. 联合开发跨学科项目
荷兰医学三角洲致力于推动医学和其他学科的深度融合,培养能够应对未来医疗保健挑战的跨学科人才。目前,医学三角洲开设跨学科学士和硕士项目,资助博士生和博士后开展跨学科研究,扩大医工交叉人才规模,并通过实践与科研并重的教育为学生专业发展奠基。以跨学科学士项目为例,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莱顿大学和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联合开设临床技术理学学士项目,授予联合学士学位。[6]该项目充分发挥各主体优势,以培养具备深厚医学知识和先进工程技能的复合型人才,推动荷兰医学教育的创新发展,并产生示范性作用。由于代尔夫特理工大学不设医学院,但在工程教育领域声名远播,大部分技术讲座和实践都在代尔夫特大学进行;临床实践主要依托莱顿大学和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的医学中心开展。这种协同性培养模式充分发挥各参与主体的学科和平台优势,有助于学生获得全面而深入的学习体验。
(四)美国:重视群体多样性和科研能力培养
1. 重视群体来源多样性和跨文化沟通能力培养
美国医学教育体系对多样性与包容性的重视,不仅反映在学生和教职工队伍的种族和社会经济背景的广泛性上,也体现在教育内容和教学方法的多元化上。美国医学院协会(AAMC)的2024年数据显示,尽管在过去几十年里,少数族裔学生的比例有所增加,但他们在医学院中的代表性仍然不足。为改善这一情况,医学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如增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设立多样性办公室、开展社区外展项目等。[7]这些措施不仅帮助更多来自不同背景的学生进入医学院,也为医学教育和医疗实践带来不同的视角和经验。为培养能够胜任多样化文化背景下医疗工作的医生,美国医学院高度重视跨文化能力教育。学生在学习期间不仅要接受有关文化能力的课程,还要参与相关的实践活动,如在多元文化社区进行临床实习、参加国际医疗志愿者项目等。
2. 科研能力培养贯穿医学教育各阶段
美国医学教育体系强调将科研能力培养整合到医学教育的各个阶段,提升学生的探究精神、创新能力和独立研究的能力。一方面,美国将医学科研视为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医学院鼓励甚至要求学生在学习期间参与科研项目。学生可以通过这些科研项目学习先进的实验技术和研究方法,培养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参与科研还可以增强学生的学术履历,提高在未来申请住院医师培训项目或博士后研究职位时的竞争力。另一方面,美国积极组建研究型医学院。美国顶尖的医学院,如哈佛医学院、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和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以其卓越的研究型教育而闻名。这些学院不仅配备世界级的科研设施和资源,还聚集众多在各自专业领域具有国际声望的科学家和临床医生。此外,为了培养具备临床技能和科研能力的医学人才,许多美国医学院推出医学博士—哲学博士(MD-PhD)双学位项目。MD-PhD项目毕业生在掌握基础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的同时,还需完成博士学位所需的研究工作。
(五)日本:实践导向和医学伦理教育并重
1. 以实践为导向的教学模式
以实践为导向的教学模式是日本医学教育的典型特征。这一模式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旨在培养具有实际操作能力的医学人才。其中,临床实践在日本医学教育中占据重要地位。医学专业的课程通常分为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两大部分。基础医学课程包括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等,而临床医学课程则包括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等。在完成基础医学课程后,学生需要进行临床实习,参与到医院的实际医疗工作中去。以京都大学医学院为例,其临床实习课程包括了住院医师轮转培训,学生在不同科室轮转,积累实际诊疗经验。此外,日本医学教育还重视模拟训练和实验课程。许多医学院设有专门的模拟训练中心,配备先进的医学模拟设备和虚拟现实技术,学生可以在模拟环境中进行各种临床操作训练,提高操作技能和应急处理能力。大阪大学医学院的模拟训练中心提供多种模拟培训项目,包括心肺复苏、手术操作和急救技能等。社区医疗实践是日本医学教育的另一重要组成部分。为培养全面的医疗人才,许多医学院要求学生在社区医疗机构进行实践,了解社区医疗服务的运作情况,积累基层医疗经验。
2. 重视医学伦理教育
20世纪90年代以来,日本医学教育经历重大改革,其中包括医学人文教育的加强。[8]医学院校开设综合课程、问题式学习和临床参与学习,以适应青年人的变化并建立能够全面组织和管理一般教育的部门。目前,设置医学伦理课程,人文课程与通识教育课程,以及加强医患沟通与心理辅导是日本医学教育中的普遍举措。医学伦理课程是日本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医学院通过系统的伦理课程,教授学生医学伦理学的基本原理和实际应用,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职业道德观。名古屋大学医学院的医学伦理课程涵盖了医学伦理学的历史、基本理论、临床伦理决策、患者权利和隐私保护等内容。通过这些课程,学生不仅学会如何在临床实践中处理伦理问题,也增强他们的伦理判断能力和职业道德素养。人文课程与通识教育课程是日本医学伦理教育的重要补充。许多医学院在医学专业课程之外,还开设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人文课程。九州大学医学院的通识教育课程包括医学史、医疗社会学和健康心理学等,通过这些课程,学生可以了解医学的发展历史、社会背景和心理因素,提高综合素质和人文关怀能力。此外,医患沟通与心理辅导是医学教育中不可或缺的部分。通过专门的医患沟通课程,学生学习如何与患者和家属进行有效沟通,理解患者的心理需求,提供人性化的医疗服务。庆应义塾大学医学院的医患沟通课程包括角色扮演、情景模拟和实际案例分析等,帮助学生掌握沟通技巧和心理辅导方法,提高医患关系的质量和医疗服务的满意度。
二、各国医学教育面临的主要挑战和困境
(一)英国:课程内容与临床实践脱节
其一,英国医学教育课程侧重于知识的传授,知识形式的临床技能并不能快速转化为实际技能。在许多医学院,课程内容主要围绕基础医学科学和临床医学理论展开,包括解剖学、生理学、生物化学、药理学等。在实际的临床工作中,许多学生发现他们需要的实用技能并没有得到充分的训练,例如,患者沟通技巧、临床决策能力和实际操作技能等。同时,在许多情况下,课程中的病例讨论和模拟练习并不能完全反映现实世界中患者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学生在课程中学习的标准化病例和教材中的典型案例,可能与在临床中遇到的病例差异很大,实际技能的不足使得学生在面对患者时,难以将知识有效、快速应用于实际情况中,从而影响临床判断和处理。
其二,临床实习的时间安排和内容设置也存在不足。在传统的医学教育中,医学生的临床实习通常是在完成一系列理论课程之后才开始的。这种安排虽然有助于学生在进入临床实践之前建立坚实的理论基础,但也可能导致学生在实际操作时感到知识陌生和不适应。特别是在一些急需实操技能的科室,如急诊科、外科等,学生可能因为缺乏足够的实践经验而在临床环境中感到不安和不自信。
其三,医学教育中的评估和反馈机制未能完全与实际临床需求对接。虽然许多医学院采用各种评估方法来测试学生的理论知识和临床技能,但这些评估更多关注阶段时间内知识储备和非真实情境下的技能水平,而未能真实反映学生在动态临床环境中的表现。实时的临床反馈和不断地自我评估的不足,使得学生无法及时了解和改进自己的实际操作能力。
(二)法国:考试压力下的教育资源浪费
法国医学教育一直以来因其竞争极其激烈的选拔考试而广受诟病,主要包括学生的入学选拔考试(PACES)和学生学业结束时的全国排名考试(ENC)。PACES在学生完成第一学年的公共课程后进行,年均录取率低于30%,导致许多学生在完成第一年的医学预科课程后即面临淘汰,不得不放弃医学专业。[9]由于每人有2次参加PACES的机会,很多第一年没有通过PACES的学生会选择复读第一学年,以此获得再次备考PACES的资格。但复读的主要目标是提升考试成绩,而非真正的学习知识。因此,学生往往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机械记忆和刷题上。此外,复读期间的两年学习经历并不被认定为任何正式学历或认证,一旦两次考试均未通过,学生只能转向其他专业。ENC也存在诸多弊端。由于ECN直接决定医学生未来从业的专业和未来继续实习的城市,考试分数排名越高的学生选择权越大,因此ECN竞争十分激烈。但由于ECN通常以封闭式题型为主,偏重理论知识的考查,促使学生将大量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应试准备中,使得整个第二阶段的学习几乎变成了单一的备考过程。[10]
鉴于严格的考核评价机制,学生往往更注重考试成绩排名,而并非医学知识与临床能力的习得。法国的医学教育课程和考试评价均由国家政府统一规定与设置,由于国家已预先设置好课程内容与教学大纲,地区和医学院在课程创新等方面的灵活性较低。以医学教育第二阶段的课程设置为例,理论课程的学习时间是临床课程学习时间的5倍。课程的教学内容均以理论知识为主,医学教育第二阶段完成后的ECN,也是以理论知识为主的标准化选择题型进行设计,因此,很多学生为了应考,花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机械学习理论知识,导致在第二阶段的学习过程中,难以发展在真实医疗情境中关键的实践能力。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与发展,医学教育的人才培养已逐渐从工匠人才转向为具备综合素质的复合型医学人才,法国医学生将面临一定的临床能力缺失。
(三)荷兰:实习机会分配和质量发展不均衡
荷兰医学教育体系中,实习是医学生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通常包括临床实践、实习轮转和技能培训。然而,荷兰的医疗资源和实习机会主要集中在城市的大型医疗机构,乡村和基层医疗机构的实习机会相对较少。这种资源分配的不均衡导致医学生的实践经验在地理和环境上的严重不对称。一是城市大型医院通常提供更为丰富的病例和高水平的医疗设备,为医学生提供了较为集中的学习和操作机会。二是乡村和基层医疗机构由于资源和患者数量有限,往往无法提供足够的实习机会。医学生在这些医疗环境中的实践经验缺乏,使得他们对基层医疗系统和乡村医疗服务的理解不够全面。
除了实习机会的地理分配不均,实习质量的参差不齐也是医学生实践经验不足的重要因素。荷兰医学教育中的实习安排虽然在理论上应当为学生提供全面的实践经验,但实际上,不同医疗机构和科室的实习质量差异较大,影响了学生的实际培训效果。一些大型医院虽然提供丰富的临床病例,但由于实习生数量和医疗任务繁重,实习生可能只能参与到较少的实际操作中,更多是在旁观察。同时,一些基层医疗机构虽然患者数量少,但由于其工作环境较为宽松,医学生可能有更多的实践机会和个别指导。这种情况下,尽管实习生能够获得更多的实际操作经验,但可能缺乏对高复杂度病例的处理经验。此外,实习指导老师的经验和教学方法也对实习质量有很大影响。一些指导老师可能由于工作繁忙,无法提供足够的指导和反馈,导致医学生在实习过程中得不到充分的学习和提高,实习的效果可能大打折扣。
(四)美国:医学教育高成本和学生债务负担重
美国的医学教育费用普遍较高,尤其是在私立医学院校中尤为显著。根据AAMC 2023年的数据,公立医学院校每年的学费大约在4万~6万美元之间,私立医学院校每年的学费则可能高达7万美元以上。[11]上述金额仅反映学费本身,不包括其他与学习相关的费用,如书籍、材料费和实验费用。此外,医学生还需承担生活费用,包括住宿、餐饮和交通等,这些额外的开支使得医学教育的总体费用显著增加。许多医学生不得不依赖学生贷款来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用。
根据2023年的统计数据,美国医学生的平均债务负担约为20万美元,而部分医学生的债务甚至超过30万美元。[12]这种债务负担对医学生的职业选择产生重大影响。为了偿还债务,许多医学生可能被迫选择高薪的专业领域,如外科和某些专业的内科,而放弃他们真正感兴趣的学科或薪酬较低但对社会服务具有更大贡献的领域。这种经济压力可能导致医疗服务领域的人才分布不均,影响患者获得高质量医疗服务的机会。例如,一些医疗领域,如家庭医学和公共卫生对于医疗系统的整体健康至关重要,但由于这些专业领域的薪酬相对较低,许多医学生由于债务压力选择其他专业。这种现象不仅造成一些关键医疗领域的专业人才短缺,也可能导致这些领域服务质量下降。
沉重的经济压力对医学生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2022年的一项研究发现,约有43%的医学生报告了中度至重度的焦虑症状,20%的医学生表现出抑郁症状。[13]心理健康问题不仅影响医学生的学业表现和临床技能,还可能对他们的职业生涯和未来的医疗服务质量产生负面影响。高额的债务负担和经济压力使得医学生在面对学业和临床实习的压力时,常常感到心理负担沉重。这种双重压力可能导致医学生出现精神疲惫、焦虑和情绪低落等问题,从而影响他们的整体幸福感和职业满意度,进而影响他们的临床判断和医疗服务质量。
(五)日本:教育体系未能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需求
作为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日本正面临着医疗服务需求的急剧增长。根据日本总务省的数据,截至2023年,日本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29.1%。[14]随着日本社会步入老龄化加剧阶段,日本医学教育面临的最为突出的一个问题是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特殊需求。
首先,日本医学教育在老年医学领域的知识和技能培养上存在明显不足。尽管老龄化社会对老年医学的需求日益增加,医学教育体系在这一领域的覆盖却相对有限。老年医学涉及的独特疾病模式、综合治疗策略,以及多重病症管理等方面的内容,在传统的医学课程中往往被忽视。许多医学教育课程仍以年轻患者的疾病和治疗为重点,对老年患者的特定需求和综合管理技能关注不足。这种情况导致医学生在进入实际医疗工作时,缺乏处理老年患者特有问题的足够准备。
其次,医学教育内容的滞后性加剧了老龄化社会对医学专业人才需求的矛盾。医学领域的发展迅速,新技术和新方法不断涌现,而日本医学教育课程在这方面的更新速度却显得较为缓慢。虽然老年医学的相关知识在不断更新,但传统的医学教育课程往往未能及时融入这些新进展。例如,针对老年患者的药物管理等方面的最新研究和技术,未能充分反映在教育课程中。这种滞后性导致医学生在实际工作中可能面对知识和技能的缺口,影响他们对老年患者的综合照护能力。
最后,传统的医学教育方法未能有效应对老龄化社会的挑战。日本的医学教育多以传统的讲授和考试为主,较少关注学生在老年医学领域的实际操作能力和综合素质的培养。老年患者的医疗需求复杂多样,需要医生具备全面的技能和细致的关怀,而这些能力在传统教学模式下难以得到有效培养。
三、各国医学教育的共性发展趋势
(一)扩大医学教育规模
英国医疗保健领域出现严重的劳动力供需不平衡问题。截至2023年3月,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 NHS)劳动力出现超过11.2万个需求岗位空缺(空缺率高达8%),英国执业医生数量占总人口比率也远低于经合组织国家平均水平。在此背景下,英国将扩大教育规模。其一,英国医学院招生总数预计增加60%~100%,即到2030—2031年共12000~15000个招生名额。同时,将扩大现有的医学院规模,建立新的医学院。其二,增加全科医生培训平台。截至2033—2034年,NHS预计将全科医生专业培训平台数量提高45%~60%,以缓解初级诊疗不足导致的诊疗效率低下、资源浪费的困境。其三,增加护理教育培训平台(本科、研究生培训和学徒平台)。NHS将扩大成人护理教育规模,将总人数提高76%~92%。其四,推广学徒制。由于学徒制人员行业流失的可能性较小,如注册护士学位学徒计划的流失率仅为4%,NHS将与雇主、合作伙伴开展合作,共同制定国家政策框架,实施学徒计划。[15]
法国也实施扩大医学教育规模的措施。长期以来,法国政府对医学生实施“入学人数限制”以控制未来医生数量,保证医疗服务质量,避免过度饱和的医疗市场。但由于招生名额的提出往往是基于对医疗专业人员未来需求以及国家卫生系统容量的预测,具有不确定性。因此,马克龙政府通过《我的健康2022》法案取消“入学人数限制”政策,转向实施“入学人数开放”政策,扩大医学生招生规模。与此同时,为增加每年的卫生专业人员数量、解决医学入学考试淘汰率过高、招生途径单一等问题,更好地满足各地区的卫生需求,法国政府积极增加医学生入学途径。在改革后,医学生不仅可以通过PACES进入医学教育,还可以申请修读一个医学专业辅修学位。根据经合组织的分析,该政策将正向影响法国的医学教育入学人数,持续扩大医学生数量。
荷兰在区域和高校层面实施扩大医学教育规模的措施。以荷兰医学三角洲的临床技术理学学士项目为例,该项目由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莱顿大学和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联合开设,在入学资格设置上呈现了高度的包容性。2023—2024学年,该项目的120个名额将通过分层选拔(Numerus Fixus)程序分配,面向有大学预备教育(VWO)文凭的学生、副学士学位(associate degree)的学生、有高等职业教育(HBO)文凭的学生、没有有效文凭的学生等。[16]该项目针对获得不同文凭的学生制定差异化入学要求。VWO文凭的学生已经获得进入大学学习所需的物理、数学、生物学方面的基础知识和技能,可直接申请临床技术理科学士项目。副学士学位(为期2年,介于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之间)在2018年正式设立,以更好地衔接中学和大学教育,拥有副学士学位的学生必须在入学前消除数学、物理学、生物学科目上相较VWO水平的不足。针对没有有效文凭的学生,该项目依据座谈会文件程序(colloquium doctum)进行招生。
美国扩大医学生规模的政策涵盖从医学院自身的扩展到政府资助和政策支持等多个方面。首先,医学院的招生规模显著增加。根据AAMC数据,2002—2022年,美国医学院的录取人数增加约30%。这一增长通过多个渠道实现,包括建设新的医学教育设施、扩展现有的教育项目和增加教学资源。[17]一些医学院通过增设新的医学院分校和增加招生名额来实现这一目标。密歇根大学医学院于2019年开设一个新的医学院分校,计划每年增加约150名医学生,以应对当地医疗人才的需求。其次,政府和非营利组织积极参与扩大医学生规模的努力。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和医疗服务扩展项目(HRSA)提供资金支持,鼓励医学院增加招生并改善教育设施,帮助医学院扩展课程、增加招生名额,并改善医学教育的整体质量。同时,医学生贷款偿还相关法案的完善能够激励更多学生进入医学领域,帮助医学院扩大招生规模。
日本扩大医学生培养规模,提高医学教育的质量和覆盖面。一是自2018年起,政府鼓励医学院增加招生人数,以缓解医疗人才的紧缺问题。具体措施包括增加医学教育预算、提供医学教育资助、扩建医学教育设施以及改善教学条件等。二是日本的主要医学院已开始扩大招生规模。东京大学医学部不断增加其医学专业的招生名额,以应对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并为更多的学生提供医学教育机会。相似措施也在其他医学教育机构得到实施,如京都大学医学部和大阪大学医学部等,都在不同程度上扩展了招生规模。
(二)培养复合型医学人才
英国医学教育机构积极推动临床与基础科学的结合。伦敦帝国学院和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已经在课程中引入了基础科学和临床医学的融合模块。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在其课程中设置“临床科学与实践”模块,使医学生能够在临床实习期间,参与基础科学的研究项目,增强其科研能力和临床技能的结合。为支持复合型医学人才的培养,英国政府通过资金支持和政策倡导来推动医学教育创新。例如,NHS、卫生和社会关怀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Social Care)向一些致力于跨学科教育的医学课程和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法国也重视培养复合型医学人才。一些医学院在其课程中引入现代科学技术相关内容,帮助医学生获得更加全面的知识体系,使其能够在实际工作中更好地应对复杂的医疗问题。巴黎第六大学医学院开设结合了医学教育与最新科技的应用,如数据分析、人工智能和医疗技术等的课程,促使医学生不仅掌握医学基础知识,还获得关于现代科技如何应用于医疗实践的培训。为培养医学生的领导力和管理能力,应对医疗系统的复杂性,法国一些医学院也引入了社会科学相关内容。例如,在医学教育课程中融入有关医疗管理、政策制定、团队领导和组织管理的内容。
荷兰采取多项举措培养具备复合能力的医学人才。其一,跨学科课程设计。荷兰一些医学院推动课程改革,帮助医学生掌握广泛的知识体系,使他们能够在处理复杂的医疗问题时,具备更全面的视角和解决方案。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院的“综合医学课程”(Integrated Medicine Curriculum)将传统的医学教育与基础科学、临床实践以及公共健康问题相结合。其二,荷兰在医学教育中引入了模拟训练和实习项目,以提升医学生的综合能力。荷兰医学三角洲的临床技术理学学士项目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该项目强调将医学教育与工程技术结合,帮助学生掌握医疗设备操作、数据分析和病人管理等综合技能。其三,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等荷兰高校将更注重把医学教育与临床实践相结合,以提升医学生的综合能力。
美国培养复合型医学人才的举措主要体现在课程创新、跨学科整合以及政策支持上。在课程创新方面,许多医学院已经开始实施综合课程,结合了基础科学、临床实践、公共卫生和社会医学。哈佛医学院在课程中融入了基础科学与临床技能的整合模块,使学生能够在学习基础知识的同时,获得实际的临床经验,还注重培养学生在公共卫生和医学伦理方面的知识。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与工程学院合作,提供跨学科课程,培养医学生在医学与工程技术结合方面的能力,学生不仅能掌握医学知识,还能够理解和应用工程技术,如医疗设备的设计和数据分析,以应对现代医疗中的复杂挑战。在政策支持方面,美国NIH和卫生资源与服务管理局(HRSA)为医学教育提供了资金支持,鼓励医学院开展跨学科和复合型人才培养项目。[18]
日本在培养复合型医学人才方面采取多项措施,结合理论学习与实践经验,形成综合性的教育体系。东京大学医学部通过其“医学×人文”项目,将医学教育与人文学科深度融合。学生不仅能够理解疾病的生物学原理,还能从社会和文化角度更全面地看待患者的健康问题。日本医学教育还重视临床实践和科研能力的双向培养。医学院鼓励学生早期接触临床,通过模拟患者、实习和社区服务等形式,增强学生的实际操作能力和对患者需求的理解,也推动医学科研与临床实践的紧密结合,鼓励学生参与科研项目,以培养其在解决实际医疗问题时的创新思维和科研能力。此外,日本医学教育强调培养人才的国际视野。北海道大学医学部通过与全球顶尖研究机构的合作,推动医学人才的国际化发展,让学生在参与国际前沿科研的过程中提升科研能力,拓宽全球视野。
(三)推进现代技术和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
各国通过引入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人工智能(AI)和大数据等先进技术,推动医学教育的创新。
英国在推进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方面采取了多项实际举措,力求培养能够适应未来医疗环境的高素质医学人才。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在其医学课程中大力引入数字化和虚拟现实技术。医学生可通过虚拟现实模拟系统进行复杂手术的预演和操作练习。剑桥大学医学院推出“数据驱动健康计划”,强调将大数据分析和AI引入医学研究和教育中,学生在学习传统医学课程的同时,还需掌握数据科学和机器学习的基本原理。通过分析大量的患者数据,学生可以学习如何通过数据驱动的方式改善诊疗方案。此外,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也致力于推动技术与医学教育的融合,尤其是在远程医疗领域。曼彻斯特大学通过与NHS合作开设专门的远程医疗课程,教授学生如何利用远程诊疗技术为偏远地区的患者提供医疗服务。学生不仅学习远程医疗的技术操作,还通过实际案例分析,理解这种技术在患者管理和医疗服务中的潜在影响。
法国致力于推进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在高校层面,巴黎索邦大学的医学部积极将模拟医学(Simulation Medicine)技术引入到教学中。该大学建立多个高仿真的模拟实验室,配备先进的虚拟患者和模拟手术设备,让学生能够在逼真的环境中进行操作练习。法国注重将大数据与AI引入医学教育。里昂第一大学开设“医学数据研究”课程,专门教授医学生如何使用大数据和AI技术进行临床决策支持和医疗研究。一些学生也参与了开发预测性分析工具的项目,该工具能够通过分析患者的电子健康记录,预测疾病的进展和治疗效果。此外,法国国家医学研究院(Académie Nationale de Médecine)和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INSERM)积极推动远程医疗的教育和应用。巴黎西岱大学与多家医院合作,设立了远程医疗教育中心,教授医学生如何使用远程诊疗技术,为无法亲自到访医院的患者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荷兰重视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作为荷兰领先的医学教育机构之一,率先引入了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以增强学生的临床技能训练。该中心配备了先进的虚拟现实模拟器,学生可以在虚拟环境中进行复杂手术的练习,从而提高他们在真实手术中的操作精度和应急反应能力。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Amstendam UMC)将增强现实技术应用于解剖学教学,学生通过三维可视化工具,以更加直观的方式理解人体结构,大幅提升学习效果。乌特勒支大学医学中心(UMC Utrecht)开展“精准医学”项目,利用大数据分析患者的基因组信息,从而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医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不仅掌握传统医学知识,还学习如何运用AI技术分析复杂的数据集,以支持临床决策。
美国持续推进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融合,以提高医学教育质量和适应迅速发展的医疗需求。[19]美国各大医学院和教育机构逐渐将VR和AR技术引入医学教育中,使学生能够在虚拟环境中进行解剖学学习和外科模拟训练,从而减少对人体标本的依赖,并提高学生的操作技能。AI和大数据分析在个性化医学教育中得到了广泛应用。斯坦福大学医学院利用AI技术开发智能辅导系统,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度和需求提供个性化的学习建议。此外,远程医疗技术的迅速发展也促使医学教育更加注重培养学生的远程诊疗能力,特别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哈佛医学院等顶尖机构通过远程医疗课程培养学生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能力。
日本在推进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深度融合方面做出了积极努力,包括利用VR、AR、AI和大数据等先进技术,来改进传统的医学教育模式。首先,VR和AR技术在医学教育中的应用越来越广泛。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等顶尖学府引入VR技术,提供沉浸式的手术模拟训练。其次,AI在医学教育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东京医科齿科大学应用AI工具分析学生的学习数据,为他们提供个性化的学习建议和反馈。最后,日本的医学教育还积极融合大数据技术。许多医学教育机构利用大数据分析学生的临床表现和教育结果,以教育机构可以识别出哪些教学方法最有效,并根据这些数据不断改进课程设置和教学策略。
(四)构建“以患者为中心”的教育模式
近年来,英国的医学教育机构通过一系列具体举措,积极向“以患者为中心”的教育模式转型。首先,英国的许多医学院在课程中增加了患者参与的环节。帝国理工学院和剑桥大学等机构引入了患者讲述课程,让医学生直接听取患者的个人故事和健康经历,从而提升医学生的同理心和沟通能力。其次,英国的医学教育机构注重通过实际临床体验来强化“以患者为中心”的理念。许多医学院,如曼彻斯特大学医学院,在其课程中融入了“以患者为中心”的临床实践模块,强调与患者的沟通、患者的参与以及基于患者反馈的护理调整。此外,英国的医学院还通过设计“以患者为中心”的案例研究来增强教育效果。布里斯托大学医学院开展案例分析教育,学生需要根据患者的个体需求制定综合治疗方案。这种方法不仅让学生学习如何将理论知识应用于实际,还强调了患者的主观体验和满意度在治疗中的重要性。
法国医学教育正在不断调整和改进,以适应“以患者为中心”的医疗模式。其一,注重整合患者体验课程内容。在法国医学院的课程中,学生不仅学习传统的医学知识,还通过实习和模拟病例,学习如何更好地理解患者的观点和需求。例如,法国医学院在教学中引入“患者角色扮演”课程,允许学生体验患者的感受,并从中学习如何更好地沟通和提供个性化的医疗服务。一些医学院还设立患者顾问小组,由患者参与课程设计和改进建议,确保教育内容与实际需求紧密对接。其二,注重跨学科合作,以提供全面的患者关怀。这种方法强调医生、护士和其他医疗专业人员之间的协作,培养学生在团队环境中工作的能力,促使学生更好地理解患者在医疗过程中的整体经历。其三,法国医学院逐渐重视医学伦理和沟通技巧的培训。在课程中,学生们被教导如何进行有效沟通,如何处理复杂的伦理问题,并尊重患者的自主权和价值观。
荷兰的医学教育机构,如乌特勒支大学医学中心和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已逐步将“以患者为中心”的理念融入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这些机构在课程中增加了与患者互动的环节,例如,模拟病人(standardized patients)和患者参与的案例讨论,这些措施旨在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患者的需求和体验。其次,荷兰还强调了跨学科合作在患者护理中的重要性。在医学课程中,学生不仅要学习医学知识,还要与护理、心理学等领域的专业人士合作,共同解决实际病例中的复杂问题。最后,荷兰医学教育还注重在临床实践中加强以患者为中心的培训。例如,医学生在临床实习阶段,除了进行传统的技术操作训练外,还要接受关于如何有效沟通和处理患者情感问题的培训。这种实践经验有助于学生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更加注重患者的整体福祉。
美国许多医学院将以患者为中心的理念融入课程设计和教学中。例如,许多医学院现在提供模拟或标准化病人(SP)的训练,帮助学生在控制环境中练习与患者的沟通技巧。美国医学教育还强调跨学科的学习与合作,以更好地满足患者的综合需求。例如,医学院的课程包含与护理、社会工作、公共卫生等领域的合作项目。通过这种跨学科的合作,学生可以学习如何与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共同工作,以提供更全面的患者护理。此外,部分医学院还注重培养学生的临床决策能力和批判性思维。鼓励医学生在实习期间主动参与患者的治疗决策过程,从而加深对患者需求的理解。
日本医学教育也关注提高医疗服务质量、优化患者体验,转向“以患者为中心”的模式。其一,在课程中增加关于患者沟通技巧和伦理的培训,不仅教授医学生如何与患者进行有效的沟通,还强调了患者的权利和自主性。东京大学医学部在其课程中引入了“患者参与”模块,涵盖了如何通过患者的视角理解病情和治疗方案相关内容。其二,推进患者参与医疗决策的实践。日本许多医院鼓励患者参与制定个人化的治疗计划,从而增加患者的参与感和满意度。其三,日本加强医学生的临床实习培训,以便他们在实践中更好地理解患者的需求。在这些实习中,鼓励医学生与患者建立良好的关系,并关注患者的心理和情感状态。
四、结语
英法荷美日医学教育展现出各具特色的发展路径,不仅体现了各国对医疗需求的响应,而且揭示了医学教育面临的挑战和发展趋势。这些国家医学教育近年来呈现出扩大规模、培养复合型人才、推进现代技术与医学教育的深度融合以及转向以患者为中心的教育模式等特征。鉴于以上经验,我国在医学教育改革中,可注重课程设置与实际医疗工作的紧密结合,确保医学生能够在学习过程中获得真实体验,具备解决临床问题的能力;在确保医学人才选拔质量的同时,优化资源配置,减轻学生的考试压力,提高整体的医学教育效能;在推进医学教育跨学科融合的同时,关注实践机会的公平分配和质量控制;综合考虑教育费用和财政负担,探索更具可持续性的资金支持模式;在提升医学教育质量的同时,系统考虑社会和人口结构变化对教育需求的影响。
作者简介:赵宏媚,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上海 200240);熊梓吟,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讲师(上海 200240);陆程程,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上海 200240);李剑,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助理研究员(上海 200025);赵文华,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教授(上海 200240)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2022年度重大项目“中国高校科技创新团队管理与合作有效性研究”(编号:22&ZD308);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2023年度国外教育研究委托课题“医学教育国际比较研究及其数据库建设”(编号:EMIC-YJC-20230006)
来源:《世界教育信息》202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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