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和 | 柳钧读《史记》 本期人物:秦始皇 汉武帝 冒顿 张骞 鲁元公主 冯嫽 中行说 晁错 周亚夫

文摘   2024-08-22 06:40   宁夏  

    
       自秦始皇派蒙恬北击匈奴,“因河为塞”伊始,中原与匈奴之间入塞、出塞,交战、讲和,就像天平两边的砝码,寻求着即时平衡;又像可逆反应的物质,保持着动态平衡。


      静止是相对的,运动是绝对的。当西汉帝国在中国本土完成统一的时候,匈奴汗国在漠北也完成了统一。 “汗国”,中国史书称为“行国”。


       匈奴汗国在冒顿的统治下,四面扩张,东击辽东半岛,西征西域边疆(新疆),南取河套地区,版图大于西汉帝国,他们并宣称是夏朝后裔,借此发难西汉帝国,这是北方民族侵略的开始,也是史上和亲的开始。



       以张骞出使西域折返地费尔干纳盆地明铁佩遗址为原点,月氏王国(甘肃张掖)、南越王国(广东广州)、大夏王国(阿富汗东北部)、身毒王国(印度)、安息王国(伊朗)、于阗王国(新疆和田)、大宛王国(乌兹别克卡散赛城)等坐标点依然发着不屈不挠的光。



      从1962年美国战争片天花板《最长的一日》重温盟军诺曼底登陆战线,穿越匈奴与中原的边塞角逐,再看看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被断章取义剪贴于战国秦长城,再回味太史公给匈奴单于冒顿下的暗语,尔后不得不说:妄言,绝对是妄言。


      沿着丝绸古国乌兹别克斯坦,依稀可见大月氏。“大月氏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妫水北。其南则大夏,西则安息,北则康居。”(《史记·大宛列传》)


       大月氏是马上民族,善骑射,风俗习惯类似于匈奴。它的西迁是人类社会活动史上的一次壮举。中国考古人实施“走出去”战略,从2013开始,寻求世界考古合作。令人振奋的是,乌兹别克斯坦的费尔干纳盆地明铁佩遗址正是汉使张骞当年出使西域的折返地。


      大月氏是佛教从印度半岛东传中国的首先传播者,其西迁至消逝,至今是世界之谜。汉武帝相约大月氏合围匈奴未果,终被匈奴所灭,匈奴单于将月氏王头骨作为酒具,足见匈奴与大月氏战事之烈。


      “及冒顿立,攻破月氏,至匈奴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大月氏起初居于敦煌、祁连山一带,“始月氏居敦煌、祁连山间。”祁连山,匈奴语为“天山”之意。


       “高祖崩,孝惠、吕太后时,汉初定,故匈奴以骄。冒顿乃为书遗高后,妄言。”这里的“妄言”大意是,汉高祖不在了,冒顿戏弄吕太后,让她和亲公主一样侍奉他。太史公惜字如金的表述,犹如仲尼的孔氏春秋一样,就没有左氏春秋、虞氏春秋、吕氏春秋更为详尽了。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燕国贤将秦开(就是那位与荆轲一起刺秦王的秦舞阳的孙子)“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因此,对于“长城”一说,应按即时时空界定。


       反观匈奴的头曼时代、冒顿时代、稽粥时代、军臣时代、伊稚斜时代、乌维时代、乌师庐时代、呴犁湖时代、且鞮侯时代,和亲业已成为那个时代的主旋律。


       稽粥时代,亲尝汤药的孝文帝刘恒派公主和亲,“使宦者中行(hang)说(yue)傅公主”,中行说“不欲行,汉强使之。”中行说说:“必我行也,为汉患者。”中行说“既至,因降单于,单于甚亲幸之。”

       后来,在且鞮侯时代,骑都尉李陵在匈奴受到器重,且鞮侯“单于乃贵陵,以其女妻之”。


      亲尝汤药的汉孝文帝刘恒与冒顿、稽粥等匈奴两代单于推搡太极,往来书信措辞极为温和。其间,对匈奴颇为掌故的还是中行说了,他是对匈奴研究最深的一个人。


      大宛王国贰师城(乌兹别克哈马特城)盛产“汗血宝马”,是世界上最好的马,流出来的汗像血一样,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汉武帝刘彻当即派出使者携带二十万两黄金前去采购;又用黄金铸成一个金马作为礼物,向大宛王国求购,但大宛王毋寡认为汗血宝马是大宛王国的国宝,不肯出售,汉朝使节仗着国家强大,就在毋寡面前击碎金马,破口大骂,掉头而去。



      大宛王毋寡大为愤怒,下令东境战区郁成城(乌兹别克乌兹根城)太守大将郁成王截住汉朝使节团,全部杀掉。



       为此,远征军李广所部于公元前103年抵达郁成城,但被郁成王击败。公元前102年,汉朝增援远征军,围攻大宛首都贵山城(乌兹别克卡散赛城),攻破外郭,城内守军不得不杀掉大宛王毋寡,向汉朝远征军求和,并交出所有汗血宝马,任凭远征军选择。



      屠杀汉朝使团的郁成王逃往康居王国,后被引渡军前处决。重新审视这段历史,汉朝远征军以伤亡十万人之众,换取大宛王国三千汗血宝马之物,不得不说,这是一场非对等、非荣誉战争。



       汗血宝马到了汉朝,就没了下文。史学家一度猜想,汗血宝马要么绝种;要么被放大夸张,不过普通马而罢了;要么大宛王国鉴于汗血宝马是灾祸之源,为了避免冲突,把它们杀光,就像传说中的大象在危急关头,自动折断象牙一样。



        即使吕雉阻挠刘邦不让他们的独生女鲁元公主远嫁匈奴汗国单于(匈奴语“元首”)冒顿,但还是选了一位皇族女儿代嫁匈奴汗国,这是史上第一位和亲公主。



       后来,和亲公主之中还有刘细君等人,其中还有一位远嫁乌孙王国大将的侍女冯嫽。冯嫽是史上最美丽最成功的和亲公主、女政治家,出使西域,调解纠纷,在西域各国享有盛誉。



       藉用张学友《忘记你我做不到》歌词“想一次白头到老,说再见太潦草”为此按下注脚,似乎也过“潦草”——太史公对某些历史事件及其人物一笔带过,似乎过于“潦草”。



       譬如老子离周入秦,“莫知其所终”;孝景帝(汉景帝)刘启继承父亲孝文帝(汉文帝)刘恒基业,共同描绘“文景之治”蓝图,然其本纪大量篇幅多着墨于天相。



      历史有时巧合,有时耦合。汉景帝刘启削藩引起的“七国之乱”如此,清圣祖仁皇帝康熙撤藩引起的“三藩之乱”亦如此;力主削藩的忠臣晁错腰斩东市,不过如此;力主撤藩的忠臣周培公被弃雪国,不过如此;忠心耿耿的周亚夫亦不过如此。


      譬如晁错力主削藩,引起“七国之乱”,他的死对头宿敌袁盎给汉景帝进谗言,力主除掉晁错,平息“七国之乱”,最后晁错被腰斩于东市;汉景帝启用周亚夫而平定“七国之乱”。



       譬如周亚夫权倾朝野、拥兵自重,汉景帝为寻求“平衡”,不得不除掉周亚夫诸多桥段就没有项羽本纪、高祖本纪那般浓墨重彩了,是否因为班固《汉书》对此有述?不得而知。



      唐代诗人王维禅诗很多,怀古诗甚为寥寥,然以五律《观猎》为最:“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细柳营”,正是周亚夫屯军之所。


      汉文帝刘恒在一次视察细柳营的时候,发现周亚夫做人和治军一样正直严明,正是周亚夫的这种刚而不柔、不知进退、不知权变的性格为其人生笼上了悲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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