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中篇小说】《梦向何路》第三章：深灰的轨迹

文化 2024-10-30 09:00 广东

第三章：深灰的轨迹

接近一点钟，学校饭堂没什么人的时候，霍万鹏和楚越水走进饭堂，他们两个刚刚结束了云南的旅行，从机场回到学校，此时应该只有饭堂二厅开着了，他们就想着去那填会肚子，下午去咖啡厅吃点轻食。

他们刚走进饭厅，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万鹏！越水！”

二人回头一看，是严正招着手，带着另外两个人快步走过来，一个是于长征，以前经常一起玩的，另一个有点眼熟，正当回忆的时候，那个人开口了：“万鹏兄，你还记得我吗？之前一起切磋过的，我还被你压着打呢。”

霍万鹏恍然大悟：“哦！陈钛啊！我记得你！”

陈钛说：“那次切磋真的是印象深刻！万鹏师兄的鹰爪拳进攻非常凌厉！真的谢谢你当时手下留情，要不我估计胳膊都不保了，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时间再切磋一下？我现在已经是我们队最强的了。”

“你是说，你是学校武术队最强的？”霍万鹏有些疑惑。“我不记得你加过校队吧？”

“学长，我不是学校武术队的，我是武术协会下面的队伍的。”陈钛解释道。

“武术协会啊，武术协会那不就是我们学校武术队的人力资源部吗？”霍万鹏漫不经心地来了这么一句，一开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陈钛的脸色明显没那么好看了。

他不由得懊悔，事实上，他加入学校武术队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大一一年，他就退出了，原因无他，他实在是讨厌那种汲汲营营求功利的氛围，但在不知不觉间，他也学到了那里一些轻视他人的不好的话，比如“人力资源部”，就是暗讽武术协会有实力的人都会被校队挖走，丢下那些业余爱好者自娱自乐，自生自灭，那些草台班子一样的队伍没人就没人散了就散了，反正他们校队会再扶持新的，对于校队这些患了功利病的专业人士来说，协会有什么意义呢？不能拿奖牌，不能谋功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校队还得去指导他们。

在霍万鹏离开校队后，他也因为校队缺人而被请去协会指导过几次，他倒是想好好教，但看到其他队友都对协会的学生爱答不理“你要来校队我才教你真功夫，你在这里你就是个玩的你知道吗？”霍万鹏也有点不知所措，认真教，队友就有意见“没必要”甚至开始阴阳怪气“你教那么认真干嘛，以前训练打比赛又不见你这么认真？”不认真教，他又觉得对不起良心，对不起这些真正热爱武术却没有渠道的同学们，他更讨厌那些队友们对协会学生的轻蔑嘴脸，就像对队伍里那些实力不强没能拿奖的队友一样，甩脸子、翻白眼，所以后来，霍万鹏干脆和校队也断了联系。

“我是说，你们是我们校队的大后方……”霍万鹏有些着急，良知让他对口不择言心生愧疚，他连忙尝试努力补救。好在这时候，楚越水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她指着陈钛说：“诶，你好像是古晶的那个，男朋友是吧？”

陈钛这才露出笑容：“对，是我。”

霍万鹏很奇怪：“你们两个怎么认识？”

“不是我认识，我在古晶朋友圈见过。”

“古晶是谁？”

“严正他们专业的学妹呀！跟我们一个院的。”

霍万鹏摇摇头：“不认识。”他向来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外人接触太多，别说一个学院了，哪怕是一个专业的人他都有大把不认识的，当社长全靠演技好——有需要的时候，对谁都侃侃而谈，和谁都谈笑风生，一走开就是“不好意思，我其实不熟他，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于长征对霍万鹏和楚越水说：“万鹏、越水，当时你们两个为什么突然就辞职离开呢？一切一点都没有预兆，当时的我和严正真的一下子就傻了，纷纷揣测你们为什么突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辞职，我想应该不是你们在一起了这么简单。”

楚越水的眼神忧伤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其实，最终和万鹏会做出这个抉择，这不是一朝一夕之故，而是日积月累的影响，影响最大的主要是两件事，你也是社团的老成员了，你是知道的，十几年来，我们每年都和兄弟学校有联合活动，长此以往从未断过，但今年，我们和往年一样联系好了兄弟学校的社团负责人，策划案大家整整写了两个月，好几次都是熬夜写的，我们对外宣传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租活动场地的定金都付了，甚至连志愿者都招好了……你还记得你们部门那个陈英东吗？”

于长征点点头：“我记得，那次活动最开始志愿者招不满，还是陈英东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找了不少自己的朋友来做志愿者，很多志愿者都是和课任老师请好了假才来的。”

楚越水继续说：“没错，在活动前一天，社联主任突然反悔，说是安全问题，勒令我们停止活动，无论当时我和万鹏怎么请求，说活动马上开始了而且我们已经注入了无数精力和心血，都没用。只是重复一句话：

“我不管那么多，这个事情没得商量，万一出现了安全问题，谁负责？”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怕担责任，不仅如此，之前我们租场地的定金还拒绝报销，最后是我和万鹏两个人自己掏腰包补上的。就这样，一直源远流长，代代相传，连接我们和兄弟学校十几年的活动，就在我们手里断送了，这件事情真的让我背负了极大的负罪感，好几次想到这件事情就睡不着，甚至搞得有点神经衰弱。除此之外，我们还差点还要向场地的老板支付违约金。”

“但是麻烦的还在后面，对于已经招来的志愿者，我们爽约的行为引起了他们的极大不满，很多人是向课任老师请假来参加活动的，其中有一些还是陈英东朋友，这连累了陈英东，最后还得是陈英东让我们别担心，一人力挽狂澜，和那些志愿者一个个加微信或约出来道歉才把这个事情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当时怕和你们说，但这个事情真的让我难过的非常久。”

严正听的入了神，这些他一直好奇的事情今天才终于知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霍万鹏目露凶光：“我还记得，那是三月末的时候，很快就要提交换届名单了，本来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正常换届，你们应该还记得，本来我们都讲好了，下一任会长是柳凌熙的。”

于长征回忆道：“柳凌熙……我记得太清楚了，虽然才19岁，却非常有组织领导能力，喜欢探险，在成绩排名也有前10%，人际关系也处理的很好，我敢说，我们社团几乎所有人都很喜欢她。我们都默契的把她当做下一任会长，甚至偶尔社团小聚餐的时候大家都直接称她为凌熙社长了，陈英东以前还和我说想追她。”

陈钛一惊：“啊？有这回事？”

楚越水继续说道：“但是，社联主任却以柳凌熙是继续教育学院的学生，不利于树立良好学生标杆形象为由，拒绝通过她成为会长，本来我和万鹏也已经把她当做下一任会长培养了好一段时间了，往年也一直都是学生自行投票决定由谁留任干部的，这本来不就是有才有能者上位吗？”

严正来气了：“平时见面都用鼻孔看我们，每次都嫌弃的说我们是垃圾社团，找他签字盖章都不耐烦，怎么现在又成了什么学生标杆了？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

霍万鹏接着说：“结果那些官老爷不让她留任就算了，直接就把柳凌熙从社团名单除名了，一起被除名的还有好几个和她一样继续教育学院的社员。这一除名，不仅让人家落差很大，综测分也一分都没了，主任只是一个不高兴，觉得这些个人的背景不好看，就把一个社团的部长和下任准会长给直接开了！”

于长征难过极了：“我记得后来，柳凌熙在社团工作群里伤心的发了一大段文字，她告诉我们，本来她心里难过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吐苦水，引起了不少讨论，结果主任直接派人叫她到教务处威胁她，强迫删帖，逼她在平台发帖说自己是胡乱编造的谣言，还要向抹黑学校道歉，否则就扣押毕业证不准她毕业。”

严正无法理解：“凌熙本来就是陈述事实，何来造谣之说？”

楚越水对严正说：“是啊，这也导致最后她退社团群了，后来据说她被检查出心理问题，休学了。本来多有能力、多积极向上的一个女孩子啊！在那之前，万鹏不止一次强忍对社联主任的不满低三下四的恳求他，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综测分给凌熙吧！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一堆假大空的场面话，话里话外大概意思是把她留在社团里不好看，继续教育学院的都是差生，不仅不可以担任干部，甚至还反过来责问我们，一开始让她们继教的差生进社团就是我们的失职，没让我们写检讨就不错了。”

于长征不理解：“学校哪一条规定说继续教育学院的学生不能进社团？这不就是歧视吗？”

霍万鹏接过话：“结果没几天，主任又大言不惭的催我们交社团留任名单，我都惊了，不是你刚刚撤掉了我们的下任社长吗？他说，随便找个人，不是那种继教的差生就行，我强忍着怒火和他解释说，这不是随便找人就行的，先不说下个月就要换届交接工作，一个月来不来得及培养，而且这也得看本人的留任意愿，这不是随便抓了就会来的，且现在社团几乎没有人想留任，凌熙才离开一周多，原本很多工作已经交给她了，没了继承者，我们本来就乱了阵脚，根本没法短时间内敲定谁来接手下一任会长。结果他还来气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处理不好还不是你们能力不行？你这个鸟样子，以后到了社会上，老板管你这么多啊，你们七头八脑搞这些能给学校带来多少奉献，还敢在这里给我谈条件？干不好就撤职！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我操他妈的！当时我真的差点没忍住撕了他！”霍万鹏又握紧了鹰爪手，仿佛恨不得扯断社联主任的喉咙。

严正愤愤不平：“满口谈着奉献，做事只重表面，明面上讲着道义，背地想着生意。一个破社联主任，真他妈的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了！”

“是啊，这两个事只是代表，中间还有无数的破事，我和越水那天骂了一整个下午，不带一句重复的，一是我们的忍耐彻底到了极限，二是对柳凌熙遭遇的气愤，其实，我们都和她私交不错，特别是英东知道这些，受不了，直接退社了！对我们来说，这口气也实在咽不下，第二天我和越水就正式决定不干了，那王八蛋不是老是说要撤我们职吗？他不是很喜欢说他不管，就该要怎样怎样吗？那这次我们也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撒手走人！我们学校规定社团情况和他们绩效挂钩，社团出问题，他们千来块的绩效就没了，后面评优还会受影响。到了真正触动他们利益了，他们那时才慌了开始低头求我们！后来恼羞成怒又说什么处分威胁，我差点把门踹烂了，冲进去抓他要试鹰爪功了！还是那句话，他手段可能有很多，但他命只有一条！”霍万鹏顿了顿，继续说：“虽然现在这么久过去了，说出来已经比较云淡风轻，很多让我们愤怒的细节也已经遗忘了，使得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严重，但是我还清楚的记得在当时，却是已经逼到了我们的底线，各种意义上的底线。”

楚越水问严正：“听说在我们走了之后，是你接任了我们的工作是吗？真的辛苦你了，当时的乱子我和万鹏都怕，压力太大都辞职了。”

严正笑了笑：“哈哈哈没事，也算是过了一回当社长的瘾，然后写在简历上好看了，虽然因为没有管理经验，我社长做得很蹩脚，但好歹是撑到换届了。”

霍万鹏揪心的说：“苦了你了严正，我们甩手就走了，让你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话说严正，实习那个你弄了吗？我记得是说要满三个月，还要校友邦每天定位打卡。我现在很烦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严正说：“我打算在过年以后挂在我亲戚那里，万鹏你呢？”

“我打算到一个新媒体公司里去做运营，规模小归小，没关系，学东西嘛，锻炼人就行，不要太斤斤计较。老板是我老乡，面试已经过了，他说很看好我这样的年轻人，而且说都是老乡，在外面就是要互帮互助，总之就是如果干得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转正。”

于长征对霍万鹏和楚越水说：“说个题外话，我发现陈钛和你们很像，陈钛和古晶也是他们社团的领导，你们都是会长和副会长凑一对，哦豁，完了，在场的都是会长副会长，就我什么都不是。”

楚越水笑了起来：“哈哈哈，让陈钛送你个名誉副会长当，平时就不用来了，别破坏了陈钛和古晶的二人世界。”

严正则感慨起来：“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万鹏，你都瘦了一圈了。”

陈钛也说：“记得第一次和你切磋的时候，你比我壮一点，感觉你瘦了好多，个子比我小快一轮了。”

楚越水笑着说：“这个细狗不爱运动，老是在那里看手机看书。”

严正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万鹏、越水，你们两个考研复习的怎么样了？”

霍万鹏低下头，稍微有点底气不足的说：“我后来放弃了，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我或许不是这块料……”当然，霍万鹏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就是他的心理状况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高压，但心理疾病这件事，只有楚越水、黎志千和社联的王八蛋官老爷们知道。

楚越水的表情也变得难堪“我的专业，和你的专业一样，难度大，卷王专业，而且还不一定有用，最后思来想去以后放弃了。”

严正只能叹了一口气：“啊，那太可惜了。”

霍万鹏连忙用鼓劲缓解尴尬：“好好加油严正，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谢谢了，万鹏。”

霍万鹏没有听见，他走神了，恍惚间，他想起了大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跟楚越水在一起，他、严正和陈钛，三个人一起，从饭堂散步到学校南门，从南门走到图书馆，再从图书馆走到北门，然后又回到图书馆沿着海边走了好几个来回。那一天真的很开心，他们聊的就是一起准备考研的事情，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三个人会一直这么玩下去。之后，社团出了那么多事情，他直接撒手离开，很快和楚越水在一起了，同样的，再也没同他们两人联系过了。

虽然忽略偶尔吵架要哄人的麻烦时候，和楚越水在一起的时光也很开心，很幸福，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开始有点怀念三人一起散步的那个晚上，很久没有和他们聊这么多了，他离开了这样的生活多久呢？或者说他所怀念的，是曾经那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自己。他尝试着去看以前自己爱看的书，哲学、文学、政治经济学、革命导师的选集，但是现在的他已经非常难看进去，而且就算看了，也没有办法去接近曾经的自己。

严正、陈钛和楚越水还在谈笑风生，霍万鹏和楚越水，与陈钛、严正、于长征他们，隔着一扇门，虽然这道门是打开的，空调的风从中间呜呜的吹下来形成一道风墙，但是霍万鹏感觉这道风墙，是他和严正、陈钛、于长征这些老朋友之间的无形障壁，虽然门打开着，但是障壁的两边，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五一劳动节假期。

省会江城的华美达酒店，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注意观察的高层房间，就是霍万鹏和楚越水一起住的高级套间。

空调的风呼呼的吹着，空调外机都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发出了阵阵呜呜声。但是即便如此，空调被下的两个人依然是满面通红大汗淋漓。此刻，漆黑的天空中挂着半轮金黄的新月，除了那代表城市喧嚣的霓虹灯，整座城市已经陷入了寂静。但是，不包括这个房间。

十分钟后，结束了高强度体能消耗的霍万鹏帮还躺在床上喘气的楚越水盖好被子到胸口，防止她因为冷热温差而感冒，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的霍万鹏拉开窗帘，透过一面墙那么大的透明玻璃窗户，俯瞰着属于江城深夜的万家灯火。

霍万鹏像老干部一样坐在酒店的靠背扶手椅上。望着窗外，眼里却若有所思。

楚越水没有睡，没过一会，她也起身走过来，从身后用双手环抱住了霍万鹏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发烫的身体昭示着她还有兴致继续刚才的事：“怎么了亲爱的，今天在市区玩的不开心吗？”

霍万鹏摇了摇头：“不，还是那件事，想到了之前实习的那件破事。”

现在的霍万鹏再也不像之前刚刚热恋那会儿那样幸福和开心，他之前一直以为到了大四毕业季课少了，烦心事就更少了，他只会更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但是没想到，真的到了毕业季，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甚至都演化成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己既没有考公也没有考研，更没有稳定的工作单位，越来越多人找到工作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每听到一个人在某某地方工作实习，他就感觉到一种被人落下一样的害怕和失落，在临近各奔东西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努力找工作，或者在校招的时候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实习，而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他很不愿意，但也只能用浑浑噩噩这个词来形容了。他感到恐慌，曾经挂满自己和楚越水幸福时刻的社交平台全部设了三天可见或者私密，他也害怕在这些社交平台上看到属于其他人的幸福美满。

毕业前的事情很多，而他总是一拖再拖。本来感觉一切都来得及，但现在感觉很多事情要来不及了。很快就要毕业答辩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漏洞百出，到现在都还没定终稿。实习报告和周记好像快交了，自己懒得理麻烦的流程，每次都静不下心来去做。有时想到这些没交可能会导致自己不能毕业，心中感到一阵害怕，但是依旧毫无动力的躺下开摆，然后什么都没做。老实说，有好几次，他真的的很讨厌现在这个执行力低下的自己。

楚越水看出了霍万鹏的心思，一边蹭着他，一边撒娇：“嗯～我们不想这些事情了好不好？每次看你都因为这种事心事重重，发牢骚。我就感觉好伤心，亲爱的，我们去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下注意力啊，好吗？”

霍万鹏只是又叹了口气：“嗨！没办法，虽然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了，但是每次想到越想忘掉越忘不掉。那个王八蛋老板，他妈的，什么老乡互帮互助，什么把我当新生代培养，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我本来以为他是我老乡更值得信赖一点。结果老乡老乡，背后来一枪，害！真的去他的老乡！说好了给我实习转正，结果年底最忙的时候过去了，直接就把我踢了，还pua我说年轻人最需要的就是锻炼，锻炼锻炼锻炼个几毛。去他的吃亏是福，如果真是这样，我祝他福如东海！甚至连工资和实习章都一拖再拖，找理由卡这卡那，不就是想骗我多干几个月白工！如果不是我在政府里有点关系的亲戚出面，警告他别乱来，估计我的实习章、工资和时间就被他黑掉了，唉！去他的老乡。”

霍万鹏越说越气，顿了顿，又说：“本来我还幻想着，以后在他这里工作，不会很忙收入也还过得去，我们还这么年轻，我还想有空我们一起去走走看世界，现在他那边是去不了了，我的未来一下子没了方向。亲爱的，我现在真的开始反感一切私企工作了，我想去体制内了，考公考编什么的都好，毕竟以前的我总想着未来一定要为人民服务嘛，现在我感觉自己以前那样是对的。”只是霍万鹏说完，自己突然也开始感到心虚了，他确实把“为人民服务”作为自己的信条，但现在萌生体制内工作的念头，到底是真正想为人民服务？还是只是出于对安稳的盼望？甚至是……对掌权的追求？固然他觉得自己这种性格的人，掌权了那也是惩戒像那个黑心老板那样的坏分子，只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出发点配不上自己的初心了。

楚越水继续安慰他：“这事随他去吧，宝，你不能一直陷在这件事情里，像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不也是被那个下头老妖怪弄得一整个无语住了吗？一年过去了咱们不也过来了吗。”

霍万鹏刹住了嘴，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嘴里越来越多的抱怨和牢骚了，甚至有好几次因为这些事情，和楚越水吵了架。

他不能再这样了，不能了！每次吵完架他都要低头哄楚越水哄半天才慢慢和好，把他弄得手忙脚乱，身心疲惫，首尾不能相接，他不想再和楚越水吵架了。谈的时间越久，他越害怕失去楚越水，这一年来自己的全部心血全部价值全部身心都花在了楚越水身上，万一真的哪天楚越水和他分手了跟别人跑了，自己就真的孤身一人一无所有了。他不能失去楚越水，不能！

于是，霍万鹏开始和她提一些开心的事：“亲爱的，前几天去你家，你感觉你父母对我怎么样？我感觉你爸妈对我还挺满意的，我去之前，真的想了无数种情况，想了很多他们要拆散我们的情况，结果幸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胡思乱想，他们和我处得可好了，你都不知道，那天你和你妈在家，我和你爸出门去买菜的时候，你爸遇到熟人都跟他介绍说我是他女婿。”

楚越水幸福的笑了，说：“我就说嘛，你不用瞎操心～只要像平时那样就行啦～你有礼貌，温柔会照顾人，要是可以少啰嗦一点，少唠叨一点，积极向上一点，你会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

霍万鹏亲了楚越水红红的嘴唇一口，说：“好的宝贝，我一定会做到。现在的低谷只是暂时的，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

楚越水坐在霍万鹏大腿上，抱着他的头问：“你说，你的爸妈会支持我们在一起吗？”

霍万鹏回应说：“会的，我跟他们介绍过你好几次了，他们还跟我说……说赶紧带回来给他们看看，争取今年年底就结婚呢。”

楚越水害羞的笑了，霍万鹏的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他把头埋在他朝夕相处的爱人胸口，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放松，明天的事情明天去想吧，决不要给自己制造烦恼，他真的真的不想跟楚越水吵架了。他只想享受现在片刻的宁静，就算每次在释放完那原始的欲望带来的快乐之后，对未来的迷茫感和对虚无的空虚感又会卷土重来，感觉人生和生活没有意义的这种哲学问题又开始在他脑子里到处乱飘。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从宿舍搬出去这么久了，这一年都几乎没有和宿舍以及班里的人联系了，那些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特别是严正和于长征，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再继续胡思乱想了，他尽可能清空了自己的脑袋，一手搂着楚越水，另一只手慢慢拉上了酒店窗帘。

四月旗帜

立足人民群众，服务工农学兵，关注社会现实，热心文艺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