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回忆录2》:第十五章

文化   2024-09-29 09:02   广东  

第十五章 投降,争取不了利益

大一的时候我加入了学校的外语社团,两年下来,我觉得这个社团确实不错,活动搞得又有意思,社团的老师也很负责责任,特色活动和个人指导也是让我受益匪浅。

就在学期末的时候,当时的社长问我要不要留任,告诉我说宣传部和综合部已经找到了人,外交部的部长也会留任,现在有社长和副社长两个职位,随便我挑。这位社长是个师姐(其实和我同届,只是因为我降转了),平时就挺关照我的,或许因为副社是我好朋友的缘故,和她的关系也是不错。

“不想的话就直接说,不要紧,大不了我再找找人。”

我对这个其实无所谓,但我知道自己实在没什么管理的能力,仅有的经验就是高中的社团和游戏公会了,这些经历又告诉我当领导人压力很大,于是就和她说副社就好。

她点了点头,说社长的位置再找找别人,实在不行让外交部部长去当。

到了实际竞选的时候,外交部部长根本没有来,原来是竞选当天对方突然反悔拒绝留任,师姐不得已只好取消掉外交部。

竞选社长的是一个我第一次见的女生,姓白,高高瘦瘦沉默寡言很文静的样子,虽然在和别人交谈时,基本都是笑笑不说话或者说的很少,但在演讲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稳重可靠而又有抱负和活力的气息。她竞选演讲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我:“既然外交部部长拒绝留任,那么我作为社长,就应该亲自将这一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社团的生命力在于对外交流与开放包容,我们一定要多开展和其他社团的外交活动,才能把社团做大做强。”

当时我就感觉,她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她饱含感情与条理清晰的讲话更是深深打动了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社长,那谁还有资格呢?后来走班宣传时,她更是以这套理论吸引打动了不少人。为此,我私下找到她,和她谈到这方面工作,迫切地想了解她的计划,然而,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先画饼把人招进来就好了,说是这么说而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反正会员们也不会在意太多的。”

这句话出来,立刻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她在演讲和走班宣传时那曾经光彩耀人的发言,一下仿佛变成了天花乱坠的谎言。我也只能自我安慰“也许她只是表达的不太准确吧。”

可不到一个月,我就对她有些不满了,但只是觉得她最近压力很大,有时候会态度不好或者甩脸子,毕竟她又竞选了学校社联的主席团,自己本又是班干部,身兼多职还都是重任,在校社联事务繁多,让让她也无妨,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之后也有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她总会不分时间地点的找我“谈事情”,无论现实中还是网络上,只要她想找我,我就得“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只是谈来谈去,无非都是些:

“在这里工作很累,社团和社联都好折磨,我真的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很讨厌社联的老师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真是欺负我们学生。”

“我不喜欢某社团的社长,之前办活动他们社团态度很不好,他为人也很讨人厌。”

“明远,我们一起辞职吧,部长们不听我的和我吵架,前任社长和你的朋友(注:即武启,当时社内闹矛盾,大有部门与领导层分裂之势,我请他支招,他说“社团都这样了,干嘛要让自己受气,你跟那个社长说大不了就请辞呗”)都说累就别管了社团没掉也无所谓,我们一起走吧,别再管社团这些事情了。”

每次一谈,就是一下午、一晚上,甚至能到凌晨,她不睡也一个劲发信息不愿意让我睡,我回消息慢了她还有情绪冲我闹脾气,我也只当是她压力太大想找人倾诉,尽量都哄着劝着她——毕竟她实际还比我小一岁,我也就把她当孩子了。只是后来,哄着劝着都没用,因为她只是想说这些东西,每次我提出建议“那你可以试试这样……”,她都是摇摇头“没用的”或者“算了,也没必要这样”。渐渐的,我自己的能量也遭到了严重消耗,根本无法拿出精力来消解她的困扰了。

但后面的事,让我对她实在忍无可忍。

因为我们外语社团“性质特殊”,又是学校的大社团,可能是与意识形态工作有关的缘故,外语学院新来的社团指导老师总是让我们办一些和红色有关的活动,比如拍视频,写征文等等,其他像配音什么的也要与红色沾边,完全把社团当成完成上级领导任务的工具。

有一次,学院的几个社团决定和我们社团做一次联动,弄一个多语言具有外语学院和社团特色的配音比赛。院社联自然也是支持这个活动,派了好几个干部与我们商量,社联主任更是亲自参与,一起商讨策划案,在各方面给我们大开绿灯。

但是,用著名的不等式来说,社联主任开绿灯≠学院开绿灯,指导老师认为我们的活动内容太过于单薄,没有宣传意义,要我们加入一些具有带红色的节目。我们没有办法,想把比赛办下去,只能听指导老师的,把策划案大改一番。

可到了海选的前两天,指导老师传话说,上级很重视这次的活动,既然海选不打算搞线下,而是以腾讯会议的形式比赛,那就在各平台直播的方式把这次比赛的内容宣传出去。

我们忍着火气,在比赛策划的基础上又测试了各平台的直播,各种彩排,把比赛时间又推后了几天。

在正式海选的时候,直播却出了各种变故——好几个平台声称不允许转播其他平台的内容,允许转播的平台服务器却不太稳定,加上选手的网络参差不齐,在平台上看的时候通常会有卡顿,这次海选只能说以惨淡来形容。

之后,白一脸义愤填膺地找到我,说她刚刚去开了个会,会上有很多社团的社长,都被指导老师骂了,并且参与的社团全部予以警告,所以她很生气,要投诉这个指导老师。可是后来她又回来告诉我,想了想,学院这么不作为,指导老师据说地位也很高,投诉肯定也没用,还是算了。

白在朋友圈里总是一副正义凛然又悲天悯人的样子,看到被欺压的社团组织同学,她会很生气又很怜悯,会安慰这些同学,会鼓励同学们要学会反抗不公义的事情,大家也很信服尊重她,视她为意见领袖。她也会在找我“谈事情”的时候难过地说“看到他们这样子我真的很难受……”然后又进入那种“哄不好劝不动的状态”。

后来,我和她之间甚至因为来往过多,而被嚼舌根了,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我不愿理会太多。只是有一次确实让我绷不住了——同校的老同学薛志明在一次校内偶遇聊天时问我:“今天没陪女朋友吗?”

“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你哪里听来的?”

“啊?那个经常来找你的、大概这么高、看着斯斯文文很安静的女生,不是你女朋友吗?”

“那就是我社团同学,别乱说。”

“好吧,那是我误会了。不过平时老能看到你们成双成对出入,我也没和女生这么熟络过,这个真的不懂。”

但终于还是迎来了“导火线”。

那天,白气冲冲找到我,告诉我最近社团组织这边都受到了很多不公义的对待,各种各样的强行压任务和加负担越来越多了,有些社团组织完成的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就要被粗暴的辱骂和警告“这都做不好,你们社团有什么用?你们真以为社团就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甚至遭到威胁“不好好干的话,你这个社长撤职得了,你们社团拆散得了”搞得社团组织里人心惶惶,大家生怕自己给撤职撤社,有些人甚至哭着诉苦“我真的不想我们社团没掉,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以前的学长学姐?怎么对得起会员们?……”所以,白看到同学们被这样欺压,忍无可忍了,她甚至骂了脏话“敢这样欺负同学,妈的,我和那畜生拼了!”

听到这种事情我也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木刀打爆指导老师的狗头,但是想到上次配音比赛的事情,我还是心有余悸:“你真要搞他?不会是开玩笑吧。”

“这种大事,你看我像是开玩笑?明远,我是认真的,那个畜生不滚出这个学院,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听罢,很严肃的和她说,“好,我让校外的朋友们帮忙,我们会有办法帮你的。”

我立刻联络了我的“新上司”凯星——2021年6月9日,他接任武启成为了新的队伍领导人,我在告诉他“我这边估计要开打,请求支援”之后,又联络了武启,无论是正跃跃欲试盼着立威建功的凯星,还是退居二线后手痒难耐的武启,都已经开始紧张的备战部署了,长年斗争积累使我们对此特别有经验,我敢肯定,只要打起来,那家伙绝对会倒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正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时,生活却给我戴上了红鼻子,使我成了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明远,算了,谢谢你和你朋友的好意,但这件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别管了,就这样吧。”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情况不对啊。”

“不要再管了,大家生气而已,气消了就没事了,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吧。”

她是多么的深明大义,以至于我都差点忘了她说的话。

我没再说什么,也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就是喜欢一边抱怨一边继续“打白工”,天天和我说多累多累,却根本不做任何改变,在行动时只会说“算了吧”“没必要”“就这样吧”,所有的狠话也只是发泄情绪的气话,她根本不可能去行动。

网络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罢了。

后来,我对这种投降主义全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想法,所有的好感都化为了泡影,无论她之后再怎样抱怨,我都只是敷衍,有时甚至直接不回复或者“已读乱回”,更不会再管她要我和她聊通宵之类的话了,我也尽量避免在学校里和她遇到。之后她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态度,渐渐没和我联系了,自此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在社团任期结束后,我再没见过她了。但她还是保持着高频率的朋友圈发言,继续在外人和网络上保持着可靠贴心勇敢慈悲的形象,我也懒得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只是默默屏蔽,用她说过的话送回给她“就这样吧”。她继续戴着路见不平一声吼、有义气有担当的意见领袖的假面,但她的实际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投降主义。

投降,又能争取到什么利益呢?就像我在《明远回忆录》的后记所写的那样,纵使现实很让人失望绝望,可这从来不是沉沦的借口,应该在从中寻求生路,面对不公时果断选择抗争——利益,永远是自己争取来的。

四月旗帜
立足人民群众,服务工农学兵,关注社会现实,热心文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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